第84章 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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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鹅城</p>

砰！</p>

躲在树杈上的马三，枪终于响了。</p>

罗横顾不得狼狈，就地一滚，让开迎面而来的箭支。</p>

身形一落地，立即抬头观察。</p>

却见一道身影，矫健如灵猴，一下扑到道旁的树林之中。</p>

罗横心头一惊。</p>

这柳白猿好灵敏的身手，莫非马三失手了，这一枪没打中？</p>

便听那边柳白猿喊道：“暗枪伤人，你们果然不是什么好人……”</p>

关键时刻掉链子！罗横暗自吐槽一句马三不给力。</p>

喊道：“既然你用弓箭，我们当然可以用枪，大家大哥也别笑二哥。</p>

“你不服咱们都出来，公平对战一场如何？”</p>

那边柳白猿的声音也换了方位，搭话道：“好，大家数到三，一起出来，按江湖规矩，跟伱打划勒巴子……”</p>

所谓划勒巴子。</p>

其实就是一些武行有矛盾，又不想事情闹的太大，死太多人不好收场。</p>

于是双方各派一个代表。</p>

两人抵近对坐，双腿膝盖抵住膝盖，只凭手上功夫见高低。</p>

这种比试，看似只动手不动脚，场面小很多。</p>

其实中间的凶险，一点不比拉开了架子刀枪相见小多少。</p>

双方抵的近，脚下不能动，更考验眼力与反应速度。</p>

那些小拳馆杂牌武行还好，大多数人都只是明劲层次。</p>

大不了输了，被打摔出去，受个硬伤，养段时间还能恢复。</p>

真正的高手，暗劲上身。发力距离短，又不能游斗。</p>

就算功力比对手深，这样不能躲避的，暗劲对暗劲。胜了自身也容易落下暗伤。</p>

往往后果是非死即残，反倒比直接拉开了打一场伤亡比例还大。</p>

所以划勒巴子这样的比斗方式，还是在低层武行中流传。</p>

真正的大门派，很少用。</p>

毕竟大门派中能选出的弟子，基本没有暗劲以下的。</p>

像北方的津门，南方的佛山这样武学底蕴深厚的地区，高手云集，几乎全国学有所成的武者。</p>

都往这两个地方扎堆。</p>

随便遇上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说不定人家就是在小地方苦练了几年十几年。</p>

自觉功夫大成了，来这地方搏名头的。</p>

就比如之前的金山找在佛山踢馆半条街。</p>

或者在佛山扎根的福清帮，一个黑帮都能有好几个入了暗劲的高手。</p>

在其他地方可不常见。</p>

陈识打算去津门开馆收徒，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只要在津门打出名声，很快就能名动江湖……</p>

柳白猿提出要打划勒巴子，更能说明，他平时接触到的，都是底层武行，习惯了这样的处理方式。</p>

大门大户的，也没人丢得起这个脸面，找他主持公道。</p>

虽然之前没有打过这样的比试。</p>

罗横却也不带怕的，直接喊道：“好，我答应了，就按你说的办法来。”</p>

“一、二……”</p>

柳白猿也不废话，直接开始计数。</p>

“三！”</p>

三声方落，罗横猛的窜出，正好见柳白猿也从暗处走了出来。</p>

单手拿着一张大弓，箭支搭在弦上，却是垂下，并未拉开。</p>

看来这家伙还是个讲规矩的。</p>

罗横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手上根本没拿枪。</p>

借着稀薄的月光，看清对方的长相。</p>

戴着顶南方不太常见的羊毡帽子，手腕上还坠着个扳指套。</p>

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露出的鬓角全白。</p>

“能正面躲过两箭，身手这么好，还这么年轻奈何为贼？”</p>

柳白猿一副语重心长，看着罗横叹道。</p>

罗横轻笑：“老头你都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原委，就口口声声称贼，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p>

柳白猿却道：“有什么区别吗？无论什么原因，祸不及妻儿，灭人满门纵火烧屋，难道你还是侠义之士不成？”</p>

罗横懒得与他扯皮了。</p>

走上前道：“既然你提的，打划勒巴子，条件有限。咱们去那边找两块石墩开始吧……”</p>

柳白猿皱眉道：“你还有个同伴呢？不准备出来？”</p>

罗横摆手：“有我就够了。”</p>

顺着罗横指点的方向，两人到了村口一处供村民碾磨的空地。</p>

此时的农民，舂米用的还是用木头拼出的架子，前头绑着石头做的舂锤和石缸。</p>

罗横啰嗦抬脚踹翻一只石缸，倒扣在地上。</p>

颇有些嫌弃的找了把干草，将石缸底擦了擦。</p>

这才坐到上面，冲柳白猿笑道：“来吧，晚饭还没吃呢，早打早完事……”</p>

柳白猿也不啰嗦。</p>

同样踢翻一只石缸，滚到罗横对面。</p>

口中道：“这石缸重达百斤，可不比平常坐的凳子，其中凶险更甚三分。”</p>

罗横坐着看老头踢石缸，却见老头看似在对着石头使力，其实其中一只脚尖。</p>

一直都对着自己，显然随时都戒备着。</p>

待石缸倒扣在地，老头直接坐下来。</p>

双方双膝互抵，摊手抵住。</p>

两人也没有什么废话，直接开始。</p>

老头柳白猿之所以说，坐在石缸上，比坐在凳子上凶险，便是因为双方角力。</p>

木制的凳子被打翻或者直接被气劲震散。</p>

一方倒地，输赢也就分出了。</p>

而用石缸，不仅比木凳重，质地也坚硬很多。</p>

想分出胜负比在凳子上要难很多……</p>

两人各出一只手，小臂相抵。</p>

柳白猿率先发难，手腕翻转，如灵蛇一般直取罗横胸口。</p>

若是在平常动手，罗横有数种方法，可以利用步法，躲开这一击，然后伺机反攻。</p>

不过此时，两人坐在石缸上。</p>

身体不能动，只能架肘下压，去挡柳白猿的单掌。</p>

此时柳白猿另一只手出动，横向打罗横的脸颊。</p>

罗横本能偏头，这才想起，脚下不能动，只上半身避让，距离根本不够。</p>

只得再次架手，拨打柳白猿的手臂。</p>

柳白猿被罗横手肘挡下的左手一翻，又钻向罗横腰间。</p>

这几下便让罗横感觉出。</p>

划勒巴子这种比斗的凶险来。</p>

场地大些，仗着八卦游龙身法，他能游斗。</p>

八极拳是讲究贴身近打，硬碰硬开。</p>

号称短打天下第一。</p>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步法。</p>

罗横已经习惯了，在运动之中找机会，身形进退中发力。</p>

这样坐在原地，单凭手打人。</p>

实在让他有些别扭。偏偏双方贴的太近。</p>

只要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对方吃到空子。</p>

只两三个回合下来，罗横便觉吃力，柳白猿眼中精光一闪。</p>

忽然上身一偏，带动肩膀。</p>

一手自下而上，突入罗横中宫。</p>

罗横本能便想抬脚蹬踢，忽又想起划勒巴子的规矩，是不能出脚……</p>

硬生生忍住。</p>

经此耽搁，柳白猿的手已到了面前。</p>

眼看再出招来不及了。</p>

罗横心头火起，什么他妈的破规矩。</p>

习武之人，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p>

这样坐着单纯动手，简直就是反人类。</p>

设计这套规矩的家伙，分明就是与传统的武学理念背道而驰。</p>

柳白猿嘴角噙起笑意。</p>

以他的眼力，当然也看出，罗横几次习惯出脚的意图。</p>

习武之人，招式功夫越精深，身体本能的反应就越自然，速度也越快。</p>

像罗横这样将两门功夫练到大圆满的高手。</p>

对敌之时，对方一动，他的身体便自然做出对应。</p>

身体比大脑想法念头还要快。</p>

他已习惯放开手脚对战，划勒巴子这种打法，对罗横来说，能发挥出三成实力，都算罗横对身体控制够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