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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一手,母女二人心中的最后一丝怀疑终于被打消。蓝婳妤利落的收拾了桌子,然后快步去伙房拿了陶杯,为烬冰倒酒;一旁的妇人却是再也压抑不住这些年来积攒下的郁结与忧愁,低声地抽泣着。
一口一口地抿着杯中美酒,看着小姑娘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等他说话。一小杯酒,烬冰却喝了近半炷香。
终于,把杯中最后一滴倒入口中,烬冰放下酒杯,并摆手示意蓝婳妤不用再添,他缓缓开口道:“我要你为我引荐你们书塾的院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会先出手治好你父亲的病,在这之后,你有两天的时间。多余的话无需我说,相信你也知道在修士面前耍小聪明的代价。”
蓝婳妤有些吃惊,她原本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谁知烬冰索要的报酬却如此简单。
其实她也知道以烬冰修士的身份如果动了歪心思,她现在断然不会安然地站在这里,但那段不愉快的经历却让她下意识在心中给烬冰打上了登徒子的烙印。
“好。”蓝婳妤答道,但还是不仅问了一句“就这么简单?”
烬冰失笑:“那蓝大小姐还想如何?嗯那不知我若是提出纳蓝小姐为妾这种要求,你可会答应?“
母女两人瞬间神色大变。
烬冰大笑:”哈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走吧,去看看蓝先生的情况。“说罢,他站起身,率先向东厢走去,在他的感知里,那里有一道微弱的气息。想来便是病入膏肓的蓝婳妤父亲,教书先生蓝显。
母女俩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看出烬冰是真的在开玩笑后,这才起身跟着他向屋内走去。
既然已经说出了身份,自然无需像之前那么拘谨。如若烬冰表现得太过客气,反而会使这家人不安。
烬冰率先推开了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浊气。并非是平常人家所说的污秽之物产生的浊气,而是久病之人自然而然产生的郁结之气,常人并不能察觉,可长时间处于此种浊气之中却是有极大危害。
烬冰皱眉。郁结之气盈满房间,说明卧床之人确已病入膏肓。
见有人进屋,床上之人动了动,但并未说话。
“蓝先生?“烬冰问道。
“正是老朽,蓝显见过公子。“床上之人回应。母女二人还未进屋,那烬冰这一句很明显就是问他的。
脾肺无事,但中气不足。烬冰做出初步判断。
他走到床榻便坐下,低声道:”今日令爱去内城求医,但银两不足,未能请来那位神医。“
“命数如此。“床上的人回了一句,也许是虚弱无力,音量很低。
烬冰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又道:”我倒有一些偏方秘术,也许能治先生这病。不知先生可愿一试?“
“垂死之人,岂敢劳公子出手?”依旧是那虚弱但倔强的语气。
烬冰微微一笑:“我已与伯母谈好条件,我为您治病,令爱为我引荐书院的院长。”
蓝显闻言似乎有些惊讶,当即又道:“仅是如此?”
“然。”
蓝显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劳烦公子了。”
这时,蓝婳妤母女俩也过来了,也不进屋,就这么站在门外看着。
烬冰右手食指中指搭在蓝显那已经皮包骨头的手腕上,感受着其脉搏。同时一缕真元悄然顺着手指上的经脉流入蓝显体内探查情况。
经脉郁结,气血两亏,嗯?他体内有真元?烬冰察觉到蓝显体内的情况时,也是吃了一惊。
真元上附带着浩然正气,儒家一脉的修行者。烬冰做出判断。
真元收回,原本面带惊容的烬冰神色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那缕真元上附带了一丝令的他极为厌恶的气息。感受到这气息,他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在蓝婳妤去扶蓝显的空当,烬冰悄然向背后断月递出一缕真元。片刻之后,烬冰丹田之内多了一道剑气。
虽然剑气大小不足当日在剑陵时的百分之一,但气息品秩却是丝毫不差。
最好不要用得上。但如果看出现了最坏的情况,还是要靠它保命。烬水盯看蓝显的眉心。第三次确认自己的结论。
神盘注,真元飞速流转至身。
此时,蓝婳妤已经将父亲搀扶着坐起。挥手屏退蓝婳妤,烬冰盘腿上床,双手的手心抵住蓝显后背,《逐星》修出的真元注入蓝显的体内。
由于之前真元在他体内运转过快,沾染上了一丝属于他本体的气息。又因为烬冰之前服用过教皇的内丹,输入蓝显体内的真元中也就多了一丝明族上位者的气息。
虽说这教皇的气息微弱到几乎不可闻,可当烬冰的真元进入到蓝显体内时,蓝显的身体剧烈抖动一下,眉心处一道金丝浮现了一霎那。看到它,烬冰才彻定肯定了心中猜想。
这并不是什么怪病,而是被明族侵蚀了,先前蓝显虚弱的表现就是因为长期对抗这股力量。现在奇怪的是为什么他可以抵抗数十年而不被侵蚀。只有四境凝结星辰后才有抵抗明族能量侵蚀的能力,这是共识。
好奇归好奇,烬冰手头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滞。两手食指、中指并拢,分别点在蓝显的左右两边太阳穴上。真元顺着手指上的经脉流出,再通过太阳穴通入蓝显体内。
躯干处的真元护住心脉,然后从头部开始进行祛除,这是烬冰定下的初步计划。
“嘶”,蓝显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头就好像猛地被按入冰水一般。紧接着他便感觉到那股寒流从太阳穴缓缓下移。
风池,大椎,百会
寒流不断的从太阳穴涌入,然后在背后青年的引导下游走身。
忽然,身体寒流一滞。蓝显没有睁眼。之前盛时作为二品儒生,他对别的体系知道的也不少。比如眼前青年此举,正是在用体内累积多不知多久的精纯真元来帮他温养这具四处漏风的身体。
和普通经脉里的真元不同,普通真元只是修士通过快速吸收天地灵气后转化过来的粗浅产物,又被称为伪真元,通常做填补经脉、丹田之用,以备平时支出,属于并不如何珍贵得消耗品,用完后再补充即可。
而真正的精纯真元则需通过伪真元压缩提纯炼化,正常情况下,身经脉中的伪真元经压缩后才会得到半缕真元。
这种真元的状态更是衡量境界的重要标志,也是凝聚三星的原料。如若一次性消耗过多甚至会伤及本源从而导致修为退步。
“你出去,和你娘守在外边。把门关上,无论出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深吸一口气,烬冰对一旁侍立的蓝婳妤道。
闻言,蓝婳妤缓步走出卧房,出门前还不忘再回头担忧的看了一眼父亲。
待到她走出房门,烬冰再次向蓝显体内输出大量真元,低喝一声:“忍住了!”
经过烬冰真元的一番温养,蓝显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苍白枯槁的脸上也多了一抹血色。他想要说话,可下一刻痛苦袭来,直接将他淹没。
时间流逝,烬冰额头上开始浮现一颗颗汗珠,体内真元的量不断减少。蓝显则是尽力忍耐,脸上肌肉因为咬牙过于用力鼓成了两个大包。
原始法门的真元对明族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烬冰真元所到之处那股奇异的气流四散奔逃。
终于,在蓝显的感知中,寒流已在体内运行了整整一圈,之前敌人留在体内的一些手段也是无影无踪。就在寒流开始第二圈时,一股暖流在五脏六腑之中产生。
他眼前一黑,等视觉再次恢复时,眼前已是周身经脉模样。经脉中还有蕴含各色光点的黑色雾气不断涌动,慢慢的渗入血肉经络中。
这是内视?修为被废后他明明已经失去内视能力了啊。所以,他的修为恢复了?这是这个青年做的?他是什么修为,竟有如此手段?
坏了,这次欠的人情可大了。
察觉到修为恢复后,蓝显的第一想法竟是欠债欠大了。可见他心中对烬冰的防备有多重。不过防备并非敌意,只是单纯的看他不爽而已。毕竟看着一个男人同自己女儿走得很近,任何父亲都不可能会有好心情。
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女儿虽然对眼前青年的整体感官已经从单纯的厌恶到感激与厌恶交织,十分复杂,但是两人心中却都没有其他的想法。
不过这并不能让蓝显放下对烬冰的防备。
被废了二十多年的修为恢复,饶是以正统儒生出身的心性蓝显都开始胡思乱想,心中五味杂陈,用各种胡思乱想来压制二十多年来心中的悲苦。再加上明族气息有勾动人心中恶念的功效,当下便有遏制不住的趋势。
“沉心静气,摒除杂念。走火入魔很好玩故你想试试?”烬冰沉声道。“这才刚开始。”
刚开始?蓝显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明明感觉身体已经大好,如何才说刚刚开始?
下一刻,蓝显只觉得身的寒流随着黑雾向着他的丹田冲去。
“轰”的一声,蓝显只觉比之前还要强烈千倍万倍的痛感从丹田处传来,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在蓝显丹田中央灵渊入口处,一缕缕明黄色气流被盘踞在外的黑雾强行吸出,反抗之间发出声声轰鸣,蓝显感到的痛觉便是如此传来。
那明黄色气流被吸入黑雾,然后就在烬冰惊讶的感知中被吸收同化,慢慢地融入、壮大黑雾。
如果把这个过程比作行军打仗,那就是开始时烬冰因为兵力不足,只能一点一点将那明黄色气流逼到一处,将蓝显的经脉比作一处处城池,烬冰控制着黑雾每打下一座城池就需要分出一小部分士卒镇守、重建城池,此消彼长之下,烬冰的一半真元到蓝显丹田时只剩下了四分之一。
所幸黑雾的品秩要远高于那明黄色气流,哪怕只剩下烬冰所有真元的四分之一的量,仍能死死的压制住那明黄色气流,使得它只敢逃窜躲避,不敢反抗,只有在被强行吸收时才有了些许行动。
而将那明黄色气流吸收转化完后,原本消耗到只剩烬冰四分之一真元量的黑雾竟壮大到了原来的数倍,只要烬冰到时候再将其收回便能从二境初期到二境中期,相当于他四五个月的苦修成果。
这明族还真是,大补啊。烬冰感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真元有吸收明族能量的作用,但事实如此,而且吸收转换来的真元也是精纯无比,丝毫没有异族气息,又何须去头疼那些无关紧要的事?那些事是他师傅、父亲该去想的。
又操控真元在蓝显的丹田游走了一圈,确定再无明族气息,烬冰便开始收回真元。当然,他没有忘记留下一部分真元来温养蓝显干涸的丹田。
在真元流经蓝显经脉时,烬冰心中暗惊:幸亏之前用真元温养了蓝显的经脉,不然以起初时他经脉的脆弱,刚才早已被那对抗发出的余波震碎,爆体而亡。
把真元部收回,烬冰睁开眼睛,发现面前蓝显已经晕了过去。
烬冰松了一口气,手指在背后衣领处拔出一根细针。细针被拔出后见风即长,瞬息间便成了一柄充满裂纹的冰蓝色玉质长剑,正是断月。
把长剑收紧扳指中,又等了一会儿,等他再也不能从蓝显身体中感到自身真元气息后,他下床走到蓝显面前,在他眉心一点。
约莫一息之后,蓝显恢复了意识。他呆滞了一会,然后便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烬冰戏谑地看着发呆的蓝显,也不说话。
半晌后,蓝显回过神来,神色复杂:“阁下到底是何人?依蓝某见识,那些擅长医道之人并无吸收异族能量的能力,而能助我去除祸患的人又没有如此神乎其神的医术。”他并不怕眼前青年与二十多年前击伤他的那人有什么瓜葛,因为方才眩晕之前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丹田里那些明黄色气流对烬冰真元的畏惧,而且那些人从来不屑于穿得如此简陋。
“询问别人身份之前自报家门不应该你们儒生的传统吗?”烬冰不理他的问题,气定神闲地道。
蓝显眼中掠过一丝犹豫,但旋即释然,道:“应天书院前首席蓝显,见过阁下。”
应天书院前首席?那不是
“据我所知,应天书院的前首席应该是大蜀先帝烬天涯吧?”心存疑惑,烬冰开口道。
蓝显一怔,他没有想到青年会对应天书院二十多年前的事如此了解,但他并没有惊慌,而是道:”先帝确实是上任首席,可那是在院内时,皇家之人出了书院便不能以书院之人自居。等先帝结业后首席的位置自然就落到了我身上。”
顿了顿,蓝显又问道:“所以,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对我书院之事如此了解?”
烬冰笑了,在蓝显疑惑的眼光中他第三次加强房间的防护,淡淡的道:“在下烬冰,家父烬千觞,见过首席。”一语既出,当是取得了石破天惊之效。
院外,一白衣青年甩了甩手中的长剑,将血迹抖落下去,然后将长剑收入剑鞘。他走到几具尸体旁,尸体上散发的淡淡黄光照亮了周围,也照亮了青年俊美非凡的面庞。他取出一根麻绳,将那几具动物尸体串了起来,然后拖着绳子起身便向客栈走去,一边走嘴里还喃喃道:“这小子,还是这么马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却一点都不设防。”
青年走得不快,可偏偏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从外城到了内城的客栈。有了这个时间的缓冲,那几具动物尸体身上的光芒已经散去。他把绳子连带着猎物都扔到了柜台前,吩咐道:“掌柜的,给我把这只獐子炖了。狐狸皮给我扒下来,山鸡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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