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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邱鸩言坐在窗口对月饮茶,过风候在身侧,他脖颈缠着几圈药纱,喉伤虽是未愈,可也不再渗血,只是声音比从前沙哑得多,只怕伤愈后,也无法恢复从前的声音了。
“宗主是说,那位苍冥里圣女是霍家的骨血?可若是如此,又为何重创天医阁呢?”
“你可知她今日做了什么?她葬了霍禅恩的遗体,又一直在那坟前守到了现在。”
过风微微一惊:“跪位守灵?”
“跪倒没跪,她那膝骨虽没弯下去,可这灵,却实实在在的守了一整日,”邱鸩言又问,“你可曾听闻,霍禅恩膝下有过子女?”
过风轻忖片刻,道:“未曾听闻,据我所知,多年前,天医阁曾广发喜宴帖,昭告百家将娶名门,可那之后便再没动静了,逢人问起缘由,阁主的说辞是,佳人病逝,从那以后,天医阁再未传出过喜讯,就连立霍乞嗣为少阁主一事,也只是草草拟文告知,阁主也因此在百家众口中,落了痴情婉婉的名声。霍禅恩不同于阁老霍憎,他行事素来高昂,若像天医阁有后这样的大事,定要大摆个三天三夜的宴席才是。”
“生而不养,或许这便是缘由,”邱鸩言握着茶杯,摩挲着杯沿,“痴情婉婉,医世济民?呵!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这等美誉,霍乞嗣那边有消息了吗?”
“少阁主带着重伤的阁老离开了北道口,我们的人来报,少阁主此行是要去九疑天宗。”过风答。
“这个节骨眼儿他去天宗干什么?”邱鸩言微微眯着眼,思忖了片刻,“传信回宗,就说他唯己独尊,藐视天宗,对款款的安危更是不闻不问,务必夸大其词,惹宗老动怒,将他扣在天宗!另,我救了圣女的事,那个草包到现在都还拿不准,给他个准信儿,让他到了九疑天宗,也能有点底气和宗老对峙。”
过风对此一脸不解:“宗主何故如此?若是让宗老知道您与魔教有牵扯,必会勃然大怒,到时”
“到时还能如何?轻则几顿鞭子,重则饮下束骨软筋散,在虎狼血口下搏命,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招数,那束骨软筋散我都能当饭吃了,”邱鸩言看着过风脖子上裹着的那圈纱布,“这段时间,你就不用跟着我了,留在驿馆好好养伤吧。”
“可您的旧伤都还未愈!原就是伤上加伤之躯,如今又让那少冥主给下了蛊,好歹也是个少主,竟如此恩将仇报!”
“那蛊似乎是医非毒,我原以为,他是因为不放心将圣女交给我,所以给我种下毒蛊,以此来牵制我,可我非但没有一点不适,连肩背的伤也在肉眼可见的极速自愈。”
“这么说来,那少冥主还挺重情义?那日后岂不是可以利用那少主来接近圣女?”
邱鸩言轻笑道:“刚说完人家恩将仇报,你这立马就自同其异了?”
过风与邱鸩言年纪相仿,自小便是邱鸩言的侍童,可以说这二人是一同长大情如手足。
宗老一向严厉,邱鸩言每每受些重大的责罚,撑不住倒下时,都是过风悄然套上他的衣服,替他接着受罚,在虎狼血口之下,二人历经过多次死里逃生,早已埋下了超越主仆的情谊,整个九疑天宗,邱鸩言信得过的也只有过风一人。
和过风的手足之情是少时便埋下了的,而长大后的邱鸩言再也塑不起任何信任的情感了,只会对所有人都会加以恶意揣测,对自家宗老也不例外。
活在吾尊自傲的宗老膝下,任谁都会变得麻木无情,而阿矜的存在,能让自小饱受痛难的他,内心深处一直留存着一处柔软。
如今阿矜不在了,能束缚住他本性的东西也荡然无存了。
邱鸩言说纣罗施以一点点温暖便能拿下,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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