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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府不如相府那么大,但府中规置也别具风格,栽种的花草绿植数量极多,植物繁茂却不杂乱,有专门的仆人经常修理,鹅卵石铺就的绿荫小道,有种置身丛林之感。
“想不到厌弟竟是与伯父家里人。”闻人锦屏微笑着说道。
安厌听她对自己的称呼,心里滋味有些别扭。
“我也是才来雒阳不久,家道中落,只能来投奔余伯父。”
“厌弟是长安人士?”
安厌脸上带着笑,听闻此言心中一动,这女人调查过自己!
他是长安人士这话是余焕章对外人说的,当时闻人锦屏并不在场,能传进她的耳朵想来是有心打探。
“我是燕州人,焕章兄担心我被人轻慢,才说我从长安来。”安厌解释道。
闻人锦屏不由眨了眨眼,失笑道:“倒是他余焕章的作风。”
“在下出身低微,焕章兄也是为我着想。”
闻人锦屏轻轻摇头:“出身又无法选择,何来高低之别,高官子弟未必个个人中龙凤,庶民之身亦有能名动天下的人杰。”
“闻人小姐见识非凡。”安厌客气地恭维。
闻人锦屏闻言浅笑道:“怎么刚才是锦屏姐,现在成闻人小姐了?”
“……”
和昨日诗会上相比,今日的闻人锦屏一身红色石榴裙显得多了几分灵气,让人觉得没那么遥远。
安厌面不改色道:“叫姐像差了辈分,听着就远了。”
姐明明是亲近的称呼,怎么会听着远了……
闻人锦屏心中想着,她又想到自己爹爹那句“暂称他弟”,心里不由一颤。
这称呼哪还有能改的,要是改的话,岂不往那方面去……
叫了姐,便离男女之情就远了吗。
闻人锦屏心里想了许多,她不会忤逆父亲的意愿,就算她爹让她嫁给一个乞丐她也会听话照做。
安厌这样一个毫无征兆的人,让她有些措不及防,她完不了解对方的品行才识如何,似乎也不会给她什么时间去了解。
她抿嘴走着,觉得安厌似乎知道双方长辈的意思。
是今日知道的,还是昨日诗会上就知道了……昨天自己早先也没在意这个人,他岂不一直在用审视自己未来妻子的目光看自己。
闻人锦屏忽觉得脸有些发烧,但很快又忧愁了起来。
她想到了申屠隽石,安厌会不会因为自己邀请这样一个人而生气呢……
他一路的胡思乱想,直到连昨天的那首诗,都觉得不像是在帮余焕章解围,而是帮自己解围了。
安厌听不见闻人锦屏回应,不由觉得奇怪,他自认应该没说错什么话,难不成这女人有什么恶趣味,想听自己喊她姐姐?
穿过绿荫小道,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假山流水,一座小型拱桥横跨在一片池塘之上。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两人站在拱桥上时,那些彩鲤瞬间涌聚过来,闻人锦屏随手从一旁侍女那儿抓了些饵料撒下去,日光下澈,水面闪着七彩的光。
安厌也从侍女那儿抓了些饵料,跟她一样喂食起了池里的鱼,闻人锦屏看了他一眼,道:“这些彩鲤是从灵州送来的,父亲为官清廉,平日给他送礼的人很少,难得收下一次,也是想让我喜欢。”
为官清廉……
安厌突然有些哑口无言,他看着这偌大的宅邸,心想大小姐你是不是对为官清廉几个字有什么误解。
闻人云谏若真的为官清廉,你哪还有闲钱去折腾什么诗会。
但这话他也只是心里想想,在安厌看来,清不清廉无所谓。
他嘴上只能附和:“可怜天下父母心。”
闻人锦屏一怔,忽地抬首看向安厌,愣愣道:“厌弟……还真是出口成章。”
安厌适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是首诗里面的。
闻人锦屏忍不住问:“昨日诗会,厌弟似乎兴致缺缺啊。”
安厌道:“我又不会作诗,即便有兴趣,也只能做个看客。”
见他依然否认,闻人锦屏只得心里暗叹,当他是个不愿显露之人,这类人多半都是品行高洁之士,这让她对安厌的印象又提升了不少。
她面上却微笑道:“看来,是我那诗会不入厌弟的眼了。”
安厌缓缓摇头:“闻人小姐误会了,吟诗作对,真不是在下所长。”
闻人锦屏继续浅笑道:“如此说来,厌弟是心存大志向,无意于诗词小道。”
安厌一脸无奈的样子道:“闻人小姐非要这般想,在下也无可奈何。”
两人说话间,又有几个人影沿着不远处的亭廊走了过来,安厌无意瞥去一眼,却惊讶地见到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宽大朴素的道袍,面带纱巾,手持拂尘,气质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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