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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时候,林蓓一坐下座位,就发现了素玉头上还未消去的肉包。她马上惊叫:“素玉,你头上怎么了?”说着就伸手去摸。素玉轻轻拿住她的手,故作轻松地笑道:“回家时骑车不小心摔的,没事。”
林蓓的黑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她,似乎要看进她的心灵深处,“是真的吗?”
“是真的。”素玉给她看得非常不自在,避开她的眼睛说。
“我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林蓓还是充满怀疑地说。
“没有骗你。”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头上的包呀,一定是某个人的战果。真不明白你,这样的暴徒还要为他遮掩罪行!”林蓓有些愤愤的。
“你不要说了。”素玉脸孔有些发白。
“不要说?我实在看不惯他对你们的暴行。你说你哪次回家回来不添疤加痕的?亏你们还忍受得了他。他简直是疯子、虐待狂!我从没有见过像他那样的父亲!”她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以致周围的人都向她投以好奇的眼光。
“看看,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我今天并没有多长一个鼻子!”林蓓赌气地向那些看她的人说。说完赌气地打开英语书大声朗读起来。心里却心有余悸地浮现出她与潘世雄的一次交往。
那天素玉禁不住林蓓的再三请求,终于破例答应带她回家。本来,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林蓓是她最要好的同学,任是换了谁家,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可在素玉家,偏偏就是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的。林蓓去的那天,刚巧潘世雄赌输了,还喝了许多酒。他一回到家,就把素满没头没脑地打了一顿。素玉心疼妹妹,就上前企图劝止他。哪知这样一来,潘世雄把所有的气都转到她的身上,他一边劈头发劈脑咒骂她,一边扯住她的头劈头劈脸地乱打。
林蓓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蛮横无理的场面。有刹那间,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什么思想也没有,忽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奔上前去,理直气壮地对那正在昏头昏脑地打女儿的潘世雄大声地说:“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讲理?乱打乱骂人?”
潘世雄被她这么一叫,停止了正在打素玉的手,像发现新大陆似地,睁着两只通红的怪眼怀疑地瞪着眼前这个充满稚气的小姑娘,突然冷笑一声,指着林蓓的鼻子说:“你是什么东西?老子教女儿关你什么事?竟来管我?我看你细皮嫩肉的,敢情是没受过罪的,你嫌活得太轻松不是?好!我就给你一点罪受受!”他话还没说完,大拳已向林蓓挥去了。林蓓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然挨了重重的一击,只觉得耳朵“嗡”地一响,眼前只有金星在团团乱冒,分不清东南西北,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而那被打过的脸,更如火灼一般,火辣辣地疼。有好半天,林蓓捂着那被打的脸,呆愣愣地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竟真的会对自己动手!从小到大,别说是打,就是骂,也是极少极少的。但是眼前这个胡须拉茬的醉汉竟……她捂着脸,不信任地喃喃地说:“你打我?你竟打我?”
“打你又怎么了?谁让你多管闲事?信不信我再来一下让你再尝尝我的厉害?看看你再敢不敢多事!”说着竟真的又抡起大手向她挥去。
“爸!你快停手!那是我的同学,你不能打她的啊!”素玉说着哭叫着没命地上前拉住潘世雄的手。谁知她不拉还好,一拉潘世雄就更来劲了,他像头失去控制的疯牛,怪叫着挥舞着手一边叫骂着一边执著地向林蓓打去:“同学又怎样?谁跟我过不去我就打谁!”素玉死死地抱住失去理智的父亲,一边向林蓓大叫:“林蓓,你快走吧,快走!”
林蓓像进入一个天方夜谭般的梦境里,她仍是呆呆的,眼前的一切都似乎是空的,连素玉声嘶力竭般的呼叫,她也恍若未闻。“林蓓,你快走啊!我求求你了!”素玉已又挨了潘世雄的一掌了,眼看她就无法再拉住他了。所幸林蓓终于听到了素玉的叫喊,转身飞快地跨上单车走了。
林蓓像被催眠般机械地向前驰去,她已听不到看不见身后的战争了,直到走出了好远,她仍在怀疑刚才所有的一切是否都只是一个梦?可是脸上那热辣辣的疼痛告诉她,那一切都是真的。那天的事件过去了,却永远留在林蓓的记忆里。于是她知道素玉有一个怎样的父亲,亦知道素玉身上经常的伤痕青肿的原因了。素玉事后曾那样内疚地向她道歉。于是,林蓓知道了掩藏在她柔弱的外表背后更多的故事,以及她那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和不屈的上进心。从此后,林蓓对素玉的感情在亲热之中又添了一层敬佩和同情。从此以后,她更关心她了,还常常带她回家去,好让她分享父母给自己的爱,让她也感受一点家庭的温暖。
素玉是好强的,她几乎从不向别人吐露她心中的苦楚。对于林蓓的关心和同情,她是感激的,然而她却又不希望得到别人的怜悯,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不幸而影响好朋友的心情。林蓓这样评价她的父亲,她虽然很难受,却并不怪她,因为那是事实,然而谁愿意自己的父亲在别人心目中是这样一种形像呢……
早读课快要结束时,班主任吴老师又再次提醒他们:“请还没有交报考费的同学尽快交上来。”
这句普普通通的话在谁的心里也不会激起太大的波澜的,可是在素玉的心中,却像投进了一块冰,心里顿时乱成一片:“怎么办呢?我应该怎么办呢?”
那天中午,她只买了五毛钱的青菜就胡乱地把午饭吃了。然后,她无论如何无法像往常那样到课室里复习了。心情烦乱地在校园里走来荡去,手里可怜兮兮地捏着那经过翻箱倒柜、搜索过所有的衣兜才收集起来的两块八毛六分钱,这与五十块相差太远了。她痛苦而无助地仰天长叹:“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可是除了湛蓝湛蓝的长空,什么也没有,菩萨在哪里呢?素玉的泪沿着脸颊雨点般地纷落下来。此时虽已入夏,但还不时会有阵阵的凉风,素玉站在校道上,风吹起树叶,沙沙地作响。吹散了她的长发,发丝拂在脸上,麻痒痒凉丝丝的,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那柔软细密的长发。
忽然,一个新的思想照亮了她那绝望的心:“头发?长发!我可以把头发卖了吗?”她的眼睛因为这个新的念头而兴奋得发光了。然而她的脸又马上发白了,要卖掉这把心爱的长发,实在比割去她的一块肉还让她难受。她并不是一个成天只知道打扮要美的女孩子,但是这把长发,却是她平时最为爱惜的,这几乎是她除学习之外最为珍视的东西。但是现在,她却要为了学习而将它们剪去,这是一件怎样残忍的事!她站在风中,紧紧地抓住那又黑又软的长发,犹豫着,挣扎着。过了好一会,她咬咬下唇:“一定得卖!”她的泪幕后的眼睛有倔强的坚定。
下定了决心之后,她就飞奔着跑出了校园。气喘吁吁地推开了镇上最豪华的一家发艺店。“请问你们这里要不要头发?”发艺店里所有的目光都惊愕地注视着这个瘦弱苍白的来客,谁也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请问你们需不需要头发?我有头发卖!”素玉用手握住头发,很快地重复了一遍,她真害怕再等下去她就没有再卖的勇气了。
“对不起,小姑娘,我们这里只剪头发,并不买头发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青年终于回答了她的问话。
素玉那矛盾而热切的心渐渐凉了,凉了,绝望紧紧地攫住她那受伤无助的心,刚才还在那么矛盾那么期待还在那样以为找到希望的心,如今已被一个“不”字打得粉碎了。泪水又悄悄爬上了她的眼眶,她虚弱地对那个男青年说:“先生,你能不能帮帮我?这是我留了足足几年才留下来的,是我最心爱的东西。我就快要中考了,现在要交报考费,可是我没钱交……”素玉语无伦次地说着。
那男青年似乎被打动了,沉吟了一会,最后还是说:“对不起,小姑娘,我很同情你的处境,可是我们这里真的不需要头发,真的没有收购头发的先例。请恕我无能为力。”
“那么,打扰你们了。”素玉擦了擦那不受控制的失望泪水,慢慢地转身离去。心里溢满了绝望的冰冷。这只有两三分钟的变化,对她来说却是一个希望与绝望的漫长跨越。她现在就像一个在沙漠上行走的旅人,正在口干舌燥的绝望之际,猛然发现前面有一块一望无际的绿洲。绿洲里芳草葱翠,湖水清澈见底。可是当他满怀希望地欢欣雀跃地向它奔去时,它却似乎永远伸手可触,却又永远可望而不可及。这才猛然醒悟到原来是一个海市蜃楼!于是旅行者所有的气力都会在那一刹那消失殆尽,喉咙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干,身体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虚弱,心里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绝望!有时绝望中的希望太短暂比从没有过希望更惨!
素玉拉开发艺店那玻璃的门,温暖的阳光那样灿烂地迎接着她,但她已没有任何的感觉了。她走在路上,有种不知所归的茫然。“小姑娘,等等,小姑娘——”身后有人在叫,是在叫她么?她本能地淡淡地回头去看了一眼。“小姑娘,回来。”发艺店的男青年站在玻璃门口,正在向她招手。
“什么?”素玉疑惑地望着他,难道还会有希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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