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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哥说“谁的意念更强烈,会把对方拽回来。”
碎花小鳄想到了父亲,她说“如果我和你有一个死了,我们的魂儿还能相见吗?”
汉哥笑了“我们谁都不会死。”
碎花小鳄说“我想见见我爸……”
汉哥说“生死是定数。不管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爱人,只要他死了,就说明你们在尘世的缘分已经到期,不可能跨越阴阳去延续。”
碎花小鳄有些悲伤“我懂了。”
汉哥说“昨天夜里你没有想我,等于把我拒之门外了。”
碎花小鳄说“你没进来?”
汉哥说“那倒不至于。只是你非常模糊,就跟我们不是灵魂伴侣,我单方想你是一样的,你在我的感觉中甚至都没有五官,所以,一两分钟我就离开了。”
碎花小鳄说“抱歉,其实我睡得很晚……”
汉哥又说“今天你不来,我也正想着给你打电话呢。昨天夜里,你跟谁一起睡的?”
碎花小鳄说“饭饭和季之末啊。”
汉哥说“一张床上睡了三个人?”
碎花小鳄说“我们寝室三张床!”
汉哥说“不,我是问你床上那个人是谁?”
碎花小鳄打了个冷战“我啊。”
汉哥说“另一个呢?”
碎花小鳄几乎叫起来“哪来的另一个?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服务生朝这里望过来,汉哥小声说“嘘……”
碎花小鳄急躁地说“你说啊,你看见什么了?”
汉哥说“我看见是两个人……”
碎花小鳄的身体紧绷着,盯着汉哥,颤颤地问“左边还是……右边?”
汉哥说“你的右边,靠墙。”
碎花小鳄依然盯着他“男的?”
汉哥说“应该是女的。你不知道谁在你的床上?”
碎花小鳄继续盯着他问“她长什么样?”
汉哥说“太模糊了,只能看到她侧身躺着,脸贴着你的脸。”
碎花小鳄要疯了。
昨晚,照相机在她的床上,右边,靠墙。毫无疑问,躺在她床上的是那个照相机里的女人!
汉哥被蒙在鼓里,他不知道他的女人跟他一起来了碎花小鳄的寝室。
正是这个女人,一直在干扰碎花小鳄的大脑,让她无法安静地进入冥想,跟汉哥的魂儿幽会。她在碎花小鳄的床上不离开,也许就是为了阻挡汉哥。
碎花小鳄突然问“昨天夜里她在家吗?”
汉哥愣了愣,说“她?哦,当然在。”
碎花小鳄说“她在干什么?”
汉哥幽幽地笑了一下“小东西,什么意思?”
碎花小鳄说“你来我们学校的时候,她在你旁边躺着?”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别扭,汉哥眨眨那双迷人的眼睛,想了想才说“嗯,她睡得早。”
碎花小鳄说“她姓什么?”
汉哥说“姓李。”
碎花小鳄说“叫什么?”
汉哥说“很平常的一个名字。”看来他不想说了。
碎花小鳄说“没必要藏头露尾吧?我又不会雇凶杀人。”
汉哥说“她叫明亮。”
碎花小鳄说“她是干什么的?”
汉哥说“老师。”
碎花小鳄说“你有她照片吗?我想看一眼。”
汉哥说“我手机里没有。她不怎么拍照。”
碎花小鳄说“我猜猜她长什么样——短发,方脸,对吗?”
汉哥说“短发,没错儿。她那叫方脸吗?我不知道什么算圆脸,什么算方脸。”
碎花小鳄又说“她有没有绛紫色的裙子?”
汉哥说“你为什么问这个?她的衣服太多了,满满三衣柜,我估计她自己都说不清她有什么颜色的裙子。”
碎花小鳄说“你仔细想想,见没见过她穿黑色t恤,或者白色皮鞋?”
汉哥说“你见过她?”
碎花小鳄撒谎了“有一天晚上,我想象去了你家,恍恍惚惚看到一个女的,穿着黑色t恤,绛紫色裙子,白色皮鞋。我想确定一下,我的魂儿是不是真的去了你家。”
汉哥笑了“不可能。”
碎花小鳄说“为什么不可能?”
汉哥说“你的魂儿并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吗?”
碎花小鳄摇摇头。
汉哥说“你说一下你看到的我家什么样?你没去过我家,如果你的描述跟我家一模一样,那就太神奇了。”
碎花小鳄支支吾吾地说“只有你,你是清晰的。”
没等汉哥说什么,她又说“那你也没去过我们寝室啊?你怎么知道我在109?”
汉哥说“我去过。在你报到的前一天,我和你妈一起去了学校,帮你办食宿手续,我们一起给你挑的床。”
碎花小鳄说“哦。”
汉哥又说“你一说我真想起来了,她好像有一条绛紫色裙子,挺长的。至于黑色t恤和白色皮鞋,她肯定也有。我记着,她的t恤整整装了半衣柜,怎么可能没有黑的呢?她的鞋子有几百双,鞋盒上都贴着照片,不然就找不到想穿的,怎么可能没有白的呢?”
她有黑色t恤,她有绛紫色裙子,她有白色皮鞋。
这个女人不是藏在灿烂的云朵之上,而是阴暗的地面之下。她藏得太深了,不露一只手,就如同把自己活埋了。尽管如此,碎花小鳄还是察觉到,她离她越来越接近了。
汉哥看了看表,说“你还喝点儿什么吗?”
碎花小鳄用下巴指了指那杯咖啡,还是满的。
汉哥说“该吃晚饭了。你回学校吧,我回家。”
碎花小鳄说“再聊会儿。”
汉哥说“今天是周六,本来下午我要陪她去打网球的。我刚才给她发了短信,说跟你在酒吧坐一会儿,晚上陪她吃饭,再去看电影,所以……”
碎花小鳄很意外,她以为汉哥和她见面不会让那个女人知道,没想到他这么透明。
她说“我不想离开你,就今天,好吗?”
汉哥又看了看表,丝毫不急躁,说“好吧,那我们再待一会儿,你吃点东西吧,省得回学校吃了。”
碎花小鳄说“我不饿。”
她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拖住汉哥,直到那个女人找来。她要和她在公共场合见个面。她要看看她敢不敢来。
汉哥说“两轮轿车要完工了,你周末去学学驾驶吧。”
碎花小鳄做出为难的样子“这个礼物太贵了。”
汉哥说“要不,我拆开送给你,今天送你一个方向盘,小意思吧?明天送你一个轮子,小意思吧?后天送你一个发动机,小意思吧……最后你再组装到一起。”
碎花小鳄说“谢谢你,汉哥。只是我们学校严格控制外出,周末也不行。我……”
汉哥说“没关系,我教你开,以后买个驾照就好了。”
碎花小鳄说“嗯,我喜欢让你教我。对了,你会骑自行车吗?”
汉哥说“不会。”
碎花小鳄说“我教你骑自行车,这样我们都不用交学费了。”
汉哥说“都是两轮的,公平,就这么定了。”
碎花小鳄开心地笑起来。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色就一点点暗了。
汉哥来了短信。他打开看了看,然后回复。他写了好半天,碎花小鳄一直盯着他。他至少写了一百个字。
短信发出之后,汉哥说“小鳄,我们真得离开了。”
碎花小鳄变得无赖起来“不。”
汉哥不解地说“你今天怎么了?”
碎花小鳄说“没怎么,我就是不想离开你。”
汉哥说“我晚上去。”
碎花小鳄说“你不是要陪她去看电影吗?”
汉哥说“你熄灯的时候,我一定回到家。”
碎花小鳄坏坏地笑了“假如……她要跟你呢?”
汉哥更坏地笑了“身体归她,灵魂归你。”
碎花小鳄伸手掐了他一下,说“你闭着眼睛跟她,心里想的却是我,真变态。”
汉哥说“她刚才发短信来,挺生气的。今天是我的问题,我擅自改变了计划。现在我把你送回学校去,听话。”
碎花小鳄说“我不用你送我。我们再聊半个钟头就走,求你了。”
汉哥有些无奈“好吧。”
碎花小鳄说“她的性格什么样?”
汉哥说“不爱说话,很内向的一个人。平时什么事都不抱怨,但是要把她惹急了,她会火山爆发。”
碎花小鳄说“最初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汉哥说“说起来话长了。”
碎花小鳄说“看来你不想说。那我再问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汉哥说“不久。”
碎花小鳄说“在传闻中,你可是个大众情人,怎么会把自己绑在她身上呢?我很意外。”
汉哥说“如果男人是鸟,女人是树枝,那么,有一只鸟今天落在这根树枝上,明天落在那根树枝上,我们都会认为它花心。其实,它那是居无定所。假如有一天,它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树枝,立即会在上面筑巢,从此永不离开。”
两个人正聊着,一个女人推开酒吧的门走进来。
碎花小鳄背对着那个门,没看到。汉哥看到了,他有些不自然地说
“她……”
碎花小鳄说“谁?”
这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碎花小鳄这才意识到,汉哥的女人来了!她猛地抬头朝她看去,大吃一惊——这个女人不到三十岁,短发,长脸,尖下巴,皮肤雪白,细长的淡眉,丹凤眼,非常漂亮。她穿着一件白色黑格立领短袖衫,两个前襟系在一起,露出丰盈的腰,下面穿着一条黑色长裤,宽大的腰带点缀着亮闪闪的金属物,很炫的风格。
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照相机里的那个女人!
碎花小鳄傻了。
她感觉扑了一个空,脑袋有些昏眩,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对方。
汉哥尴尬地站起来,低声说“你怎么来了?”
这个女人咄咄逼人“你不是说你在加班吗?”
看来,汉哥对她对碎花小鳄都撒谎了。
汉哥说“她是我们店过去的员工……”
这个女人冷冷一笑,说“哦,也算是工作。现在可以走了吗?”
碎花小鳄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一下竖起了颈部的羽毛,摆出了掐架的姿势。尽管这个女人不是藏在暗处的那个女人,但她毕竟是汉哥的同居女友,现在,她来挑衅了。不摆平她,碎花小鳄和汉哥就别想有未来。
她平静地说“我们还没谈完。”
这个女人很有风度地看了看她,说“没问题,我在这儿等着你们谈完,继续吧。”
说完,她就在汉哥旁边坐下来,朝服务生挥了挥手“来一瓶啤酒。”
汉哥赶紧对服务生说“不要了,谢谢!”
然后,他把这个女人拽起来,说“别闹了,我们走!”
这个女人甩开他,瞪了碎花小鳄一眼,故意扭着腰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汉哥满脸抱歉,小声对碎花小鳄说“她就这么任性……我先走了,拜拜。”
碎花小鳄竟然笑了“哈哈,你有麻烦了!”
汉哥快步追了出去。
碎花小鳄一个人坐着,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汉哥的女人不是个善茬儿,但这不是碎花小鳄最关心的。藏在暗处的那个女人不是汉哥的女友,那么,她是谁?
恐惧就像黑色的烟雾,渐渐弥漫了她的世界,她都找不到自己了。
她是谁?
她是谁?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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