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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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包养了吗？”</p>

王熙笑了笑，“骗来的。”</p>

虽然老板四十多了，但也跟着牲口们喊张浩南“浩南哥”，主要是印象极其深刻，他头一次知道什么叫作饭桶。</p>

夹着花生米吃了几颗，这位原学生会长接着道，“但是安东县很多农村，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真的很难，很难说有信心。问题太多了，而且太复杂。而这些复杂的问题，很多人又不想抽丝剥茧，全是一刀切，于是小问题变成大问题，大问题变成大矛盾。”</p>

估计就是牛里岗村跟“沙城食品”谈的，先预支一个总额度，高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一万块左右。</p>

“好，我不会客气的。现在县里打算让我直接去东桥乡当乡长，我怀疑有地雷，正常情况我不想接，但如果我去做了乡长，很多事情就方便一些。”</p>

“对。”</p>

感慨一声，正要再敬一杯，这光景房门又响起，老板带着老婆伙计，一口气上了八个盘。</p>

王熙摇摇头，拍打了一下烟气，“哪有让你迁就我们的。”</p>

“对，服气！”</p>

“都来一点。”</p>

“话不是这么说的。”</p>

是真不容易，遇上这种事情，自己还要忍了，毕竟做事要紧。</p>

拿起小碗喝了一口，王熙又沉默了一下。</p>

“精神面貌看钱的。”</p>

这馆子的五粮液就三瓶，两瓶还是张浩南留在这里的，厨子倒也实诚人，还给做了记号……</p>

两江省不管是江南还是江北，农村最廉价的就是这一款，合口，能喝。</p>

“不容易。”</p>

“废话，就是一样的，都是双酿。”</p>

“是。”</p>

“张老板，我们可不是客气啊，我们是服气！”</p>

“好好好，多谢多谢。”</p>

“信一半，那是因为‘沙城食品’确实级别高，下面没资格伸手，然后县里呢，也的确去考察过‘沙城食品’合作的几个村，确实还可以，至少水泥路不会骗人啊。”</p>

张浩南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便宜能喝，沙城九成九村里小卖部也卖这个酒，不过估计快不卖了。”</p>

哪怕安东县的农村，喝的也不是“双沟一河”，实际上就是这款海岱省产的酒。</p>

“不要那么多，五十万意思意思就行了，五十万在安东县够了。”</p>

村里也不用给上工的村民现金，就是记个工分，村民凑了一定数量工分，再凭村部盖章票据去合作社换取生产工具或者生活必需品，交换过后，额度减少。</p>

直接小碗倒酒，一圈下来空瓶，张浩南打了个电话，让张直勤准备一点酒，然后拿起酒杯跟王熙又碰了一下。</p>

稍微喝一点意思意思，熟悉熟悉感觉，主要还是喝五粮液。</p>

“以前读书，读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其实也没什么感触，真做事了，才知道古人智慧确实长远。现在村里风气，明显甩开了周边村庄，精神面貌也完全不一样。”</p>

像张浩南这种能点小炒黄牛肉的，属于“大客户”。</p>

“……”</p>

“忍耐是最不容易的。”</p>

“早说嘛。”</p>

“可以了。”</p>

“为什么？”</p>

“后来为什么就坚持下来了呢？而且我看这几个老乡，对你还蛮客气的。”</p>

期间等于说就是“沙城食品”承担了这一段时间中牛里岗村的财政支出压力，万把块钱几万块钱，对“沙城食品”而言没什么风险，就算一万个村，那也就是几个亿。</p>

“那你组织一下信得过的老乡，准备去沙城培训，夏粮开收之前，一个农机装配维修厂应该够了吧？”</p>

“驾驶员就不喝了啊，喝茶喝茶，双酿热热身，五粮液漱漱口。”</p>

这光景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凉菜，花生米就有两盘，还有盐煮花生和凉拌的木耳黄瓜，里头似乎还有黄花菜豆芽啥的。</p>

“好！”</p>

“就算条件差一点的人家，也明显有干劲，这是有奔头有指望的缘故。哪怕没有修水泥路的农村，也都是如此，这说明对将来，就算不明确会怎样，但肯定有信心越过越好。”</p>

点了点头，张浩南说道，“一线生产，不管是厂里还是田里，跟学校，跟办公室，是两个世界两个环境。你能干下来，说实话，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最早想的，就是伱这细皮嫩肉的，三五天就要哭爹喊娘。”</p>

“我跟县里还有乡里说，这‘沙城食品’十分看重合作农村的当地卫生环境，对合作伙伴有着非常高的标准，环境卫生水平越高，合作层级也就越高。最高标准还能帮合作村盖房子盖厂，起步投资五百万。”</p>

“那农民的两成，怎么解决的？”</p>

王熙吃了一口木耳，然后道，“满六十岁的老人家，军烈属还有残疾人家庭，这钱就村里和县里拨款贴了，这是原本就有的章程，我盯着，肯定也不会克扣。家里困难的，就做工折现，村里修路改造还有河沟动工，计工分。一天一个工分，一个工分二十块钱。工分可以直接在供销合作社换农具、饲料、化肥、农药……”</p>

“一部分是村里的，一部分……嘿。”</p>

“骗来了的？”</p>

“的确。”</p>

有点得意的王熙接着道，“另一半呢，有人正好借着这个理由，申请了超额经费。牛里岗村厕所改造项目，化粪池总预算是三十二万，村里出两成，农民自己出两成，那实际上这三十二万里面，有十二三万已经解决了。但经费还是照着三十二万来拨的……”</p>

王熙进来就把烟头摁熄灭，几个老乡赶紧应了一声，猛吸了一口，然后扔地上踩了一脚。</p>

“具体情况具体解决吧。”</p>

“还好吧，至少现在村里环境大为改善，田间地头也多出来不少可以作业的范围。”</p>

有了王熙这话，老乡们顿时放开了手脚，牛肉一口满足地塞到嘴里，然后抿上一口五粮液。</p>

好酒就是好酒，不是喝不惯或不想喝，而是不想记住这醇厚窖香的滋味，记住了就忘不了。</p>

气氛逐渐活络，放开了的老乡们，也是一个劲地说着老家的变化，他们并非是炫耀什么，亦或是奉承张浩南，只是单纯地高兴，只是很朴素地想要分享这一点点在大多数人看来微不足道的改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