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伎术官的春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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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朝官家非常重视！</p>

重视到什么地步呢？</p>

元丰八年，特旨除授吏部侍郎苏颂，以龙图阁学士、通议大夫拜为开封府县镇诸公事并提举翰林天文局，兼提举浑仪刻漏所。</p>

于是，在这禁中，开始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官僚系统。</p>

在苏颂的号召下，大量能工巧匠，无数善工士大夫，汇聚于此，同襄盛举。</p>

每次，钱乙路过翰林天文院的时候，总能听到天文院中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p>

为了建造被官家御赐为‘元祐浑运仪’的刻漏。</p>

苏颂还同时协调了专一制造军器局、军器监等有司，数不清的材料，被运入宫中。</p>

于是，就在这翰林院内，已建立了一座高三层，足有五六丈高的阁楼。</p>

同时，天文院的人，还凿了一条水渠，从后苑引五丈河之水，流入天文院。</p>

天文观测事业，从未像现在这般受重视。</p>

钱乙从前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驻足、羡慕。</p>

羡慕那些天文院里的工匠，也羡慕天文院内主管诸事的伎术官。</p>

比如说，那位管勾刻漏所的韩公廉。</p>

从前只是一个不入流品的官吏，属于银武监酒的范畴。</p>

但，如今却已特旨拔擢，赐给官身，还是京官！</p>

虽然只是京官的最低一级从九品承务郎。</p>

但依旧让整个翰林院的人都羡慕眼热。</p>

那可是京官！</p>

且，传说只要元祐浑仪能成，韩公廉等官吏，都可能被赐进士出身。</p>

这就更让人眼热了。</p>

凭什么都是伎术官，天文院的人，就能有这么大的出息？</p>

自然，无论是图画院还是御书院、医官院里，都有人羡慕嫉妒恨。</p>

不过，如今的钱乙却不再羡慕天文院的同僚。</p>

因为，他也有资格，得赐进士出身，甚至被天子金口玉言，许以改换文官阶的承诺。</p>

于是，钱乙挺起胸膛，回到医官院。</p>

然后来到官廨的文牍室，将今日给官家看诊的报告副本，归档保存。</p>

然后，他来到了提举翰林医官院陈易简的官廨前。</p>

陈易简已经在等着他了，显然是官家身边的人，已经来传过旨了。</p>

“仲阳回来了……”陈易简微笑着，无比亲热的喊着他的表字：“吾已奉诏，全力配合仲阳筹备小儿方一斋，并甄选学生。”</p>

“仲阳是先选小儿方的官廨呢？还是先去太医局中看一看？”</p>

钱乙面对热情无比的陈易简，拱手道：“敢请官院，带某去太医局中一观……”</p>

“仲阳请随我来吧。”陈易简热情的把上钱乙的手臂，带着他出了翰林院，从学士院一侧，经都堂与枢密院的回廊，然后从东华门出皇城（宣德门是给文武大臣出入的，伎术官、内臣，按制无旨意不可走）。</p>

两人在东华门下骑上马，经马行街，过靖安坊、打瓦寺，到了太医局所在的官署。</p>

还没有接近太医局的巷子，钱乙就明显感觉到，道路非常拥挤。</p>

而且，过往行人，都是行色匆匆，甚至他还看到了许多抬着伤患的人。</p>

越靠近太医局，道路越是难行。</p>

两人只能下马，牵着马步行。</p>

“这是……”钱乙自去年开始，就一直在皇城内，为天子、皇子、公主太医，很少出皇城，所以很是诧异。</p>

陈易简笑着道：“仲阳还不知道吧？”</p>

“这可是当朝官家的仁政！”</p>

他看向那些抬着伤患的病人家属，对钱乙介绍起来：“当今官家仁圣，不忍见百姓疾苦，无医药所施。”</p>

“于是承先帝之圣德，于汴京诸厢广建熟药所，并遣医官，于诸熟药所并左右东西福田院坐诊视病……”</p>

钱乙听着瞪大了眼睛。</p>

福田院和熟药所，皆乃大宋官家们的圣德之制。</p>

前者，乃英庙为生母游仙县君遗愿所立。</p>

自嘉祐八年至今，历代太后、皇后，皆为其先人，建福田院以求冥福，于是如今汴京城中已有左右东西四座福田院，分别以任氏、曹氏、高氏、向氏先人之名建立，以天子内帑为经费。</p>

为京城孤寡老人、孤儿及初入汴京之流民提供住宿及粥饭。</p>

福田院内，据说环境很差，所提供的粥饭更是又稀又寡，只能让人勉强饿不死。</p>

但依然是难得的仁政。</p>

至于熟药所，乃先帝所建，乃为汴京百姓提供廉价的方剂熟药。</p>

因其价格低廉、亲民，使用方便，所以广受欢迎。</p>

乃是汴京平民们生病后，最好获取医药的途径。</p>

可是……</p>

熟药所什么时候和福田院混在了一起了？</p>

还有眼前这么多伤患是什么情况？</p>

太医局有足够人手吗？</p>

陈易简自然看出了钱乙的疑惑，解答道：“当今官家仁厚，自今岁六月，南征大军得胜归朝后，乃特旨以随军军医五百人，为太医局医官，录其告身、脚色，给其俸禄，然后以医官坐诊于熟药所、福田院，广济孤寡！”</p>

说道这里，陈易简就拱手对着皇城方向一拜。</p>

“五百医官？！”钱乙听了无比震惊。</p>

他难以想象，一个太医局有这么多医官？</p>

陈易简呵呵一笑，道：“五百医官算什么？”</p>

“仲阳可知，其中还有十余位，已授给官阶的医官！”</p>

授给官阶，就是正式纳入东司正副使的磨勘序列了。</p>

十多个东司正副使阶的伎术官？</p>

钱乙的呼吸难免急促起来。</p>

有宋以来，可还没有过这样的事情。</p>

“都堂是怎么同意的？”钱乙忍不住问道。</p>

须知伎术官阶，虽然分十九阶三十八等。</p>

可最高级的翰林正副使到最低的翰林医官正副使的品级都是一样的——皆正使正七品，副使从七品。</p>

哪怕伎术官们在文臣眼中，算不得什么。</p>

可一次性给出这么多伎术官官阶的名位，依然是难以想象的。</p>

陈易简笑道：“仲阳有所不知，所有被授给诸司正副使之人，皆有军功！”</p>

“皆是在南征中，救死扶伤，立有大功之人！”</p>

军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打破天花板的东西。</p>

哪怕是在大宋这样崇文抑武为国策的制度下也是如此。</p>

何况，保举那些人的可是国朝唯一的一个紫宸殿学士章惇啊！</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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