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苏轼在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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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将来又要多一个争抢‘苏东坡故居’的地方了。</p>

想了想，赵煦就问道：“苏轼如今的寄禄官是朝奉郎吧？”</p>

石得一点点头。</p>

赵煦道：“他就任才数月，不好直接提升他的寄禄官……这样，加个馆阁校勘吧！”</p>

说着，他就继续提笔，然后写了一道除授指挥，交给石得一：“送去中书，叫中书舍人刑恕草制除授文字！”</p>

“唯！”</p>

……</p>

登州。</p>

苏轼拿着筷子，品尝着自己刚刚做好的一道蒸鱼。</p>

蒸鱼用的是秋天捕获后晒干的大海鱼。</p>

晒干的海鱼，用清水清洗干净，然后泡发，就可以上蒸锅。</p>

放上茱萸、酱油、猪肉还有苏轼在黄州时学到的一种特制的农家酱料后，味道鲜美至极，一点腥味都没有！</p>

不止是大人们很喜欢，就是苏轼的几个孩子也很爱。</p>

吃着美味的海鱼干，苏轼就有些诗兴大发。</p>

正准备酝酿酝酿，就提笔写下此时的感慨，门外却传来了他的下属，权知蓬莱县李格非的声音：“明府……明府……”</p>

“文叔？”苏轼站起身来，命人将李格非迎进来，问道：“何事？”</p>

李格非本来是京官，还是国子监的官员，本该前途远大，奈何他的亡妻是已故宰相王珪的女儿，他还曾亲临王珪葬礼。</p>

所以，就犯了一些人的忌讳被发落到了登州。</p>

刚好碰到了苏轼履任登州，这两人一碰面，就颇有些相遇太晚的感觉。</p>

李格非对苏轼的尊重和尊敬，更是不能用语言形容。</p>

几乎是如同弟子门生一般，侍奉苏轼。</p>

“明府，今天早上，又有一群从河北来的淘金客，到了蓬莱县……”李格非一进门就开始诉苦：“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他们来登州作甚？”</p>

“海上都快冻结了，连渔船都不能出海，他们还跑来淘金……”</p>

“还请明府快快上书官家，禁了登莱的金矿矿脉吧！”</p>

苏轼听着，微笑起来：“文叔勿忧，人来不怕，人来不怕！”</p>

登州的人口，如今将将两万三千户上下，不过十一万的总人口。</p>

主户占了八成，剩下的客户才两成，这就使得登州的各种雇役工人的工钱居高不下。</p>

汴京城外挖壕沟的民夫，每天才百二十钱。</p>

在这里，雇人修路、挖渠，一天就要百钱了。</p>

苏轼本来想修水利，结果一算账，发现根本吃不住，所以苏轼才会鼓励渔业——他得有钱，才能开工。</p>

在发展的渔业的时候，登莱金矿大发的消息传开，淘金客源源不断而来，这就给登州提供了大量廉价劳动力。</p>

虽然说宋用臣清淤的时候，以高价招走了大半。</p>

可也有不少人选择留下来。</p>

这些留下来的人，只要有个温饱，就肯给官府干活。</p>

而且还有着源源不断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登州、莱州。</p>

这些人都是打着提前抢占淘金有利位置的主意，所以在冬天还不断涌入登莱。</p>

但这却让登州的官员，都焦头烂额了起来。</p>

大量外乡人的涌入，让治安开始变得严峻。</p>

监狱很快就关满了犯人。</p>

但苏轼很喜欢，因为监狱的犯人，不就是写着‘免费’两个字的劳动力吗？</p>

于是，全部送去修水利、道路和桥梁。</p>

李格非当然知道苏轼的算盘。</p>

所以他也只是来诉苦的。</p>

“明府啊，再这样下去，府衙和县衙的官吏、差役，就都要累坏了……”</p>

苏轼不以为意，他轻声道：“文叔不必忧心，且回去告诉府衙和州衙上下，本府会记得他们的辛苦！”</p>

“等到这个冬天过去，开春之后，渠道、道路都已经完工，本府不会忘记上下有功之人！”</p>

“一定会上禀朝堂，为诸君请功！”</p>

李格非听着，道：“这些事情，下官已经说了很多次了……”</p>

“奈何，光靠许诺，恐怕难以激发上下了……”</p>

苏轼入冬后，就一直在画饼，都说开春后就请功。</p>

一开始确实效果很好，可现在，随着压力越来越大，人心自然难免出现动摇。</p>

毕竟，好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升官！</p>

“这样啊……”苏轼听完，想了想，就对李格非道：“文叔回去，告诉上下官吏……”</p>

“本府这里，今年、明年加起来还有五张荐书的名额！”</p>

“此外，离京时，吕执政和韩相公都许诺，给登州十张吏员因劳出官的空头劄子！”</p>

李格非听着，不可思议的看向苏轼。</p>

在大宋，选人改京官是无比艰难的。</p>

因为有一个必要的程序，需要集齐五位京官、朝官举主，且其中必须有一位转运使司/提刑/常平或者经略使举主。</p>

此事自然无比艰难，大多数选人一辈子也凑不齐五位举主，更不要说其中必须要有一位本路经略、转运、常平、提刑举主了。</p>

所以，官场上将这种集齐五位举主的努力，称为‘合尖’。</p>

寓意此事犹如造塔上之顶一般，非一般人所能成功。</p>

因为，一般官员是绝不肯给那些没有干系的人写保举荐书的——若其出了差错，举主可是会连坐的！</p>

至于胥吏因劳出官，则是朝廷给与地方官的特权。</p>

也是给胥吏们的一个希望。</p>

只要好好干，到了年限或者得到赏识，是可以脱离胥吏的身份的。</p>

不过，一般而言，胥吏出官，都是靠着熬年限。</p>

熬满二十年，自动授官。</p>

原因和官员的荐书一样，地方官举荐的胥吏出官后，若是犯错，举主同样连坐！</p>

如今，苏轼却肯一口气放出五个荐书名额和十张胥吏出官名额。</p>

这在官场上不可想象！</p>

苏轼当然知道李格非的心思，他哈哈大笑一声，道：“本府都已经被流放、编管过一次了！”</p>

“岂会怕再担责任？”</p>

在黄州的那几年，让他得以真正的接触到百姓的真实生活，也真正的和百姓一样，扛起锄头去种菜。</p>

他的东坡居士的自号，就是在黄州的那块面东的山坡上开荒时，自嘲而起的。</p>

既曾跌落谷底，所以，也就不怕再次跌落。</p>

这就是苏轼。</p>

无所顾忌，豪放自然的苏子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