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掌珠与西烈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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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大人不是说了吗?因为本王亲自来了,而本王是公主未来的夫君,所以公主自该以本王为先!”
西烈墨性感的嗓音响起,隐约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本王听说贵国所有礼节均以礼部制定为准,贵国皇帝陛下都不得有违,公主这是打算打破这一传统吗?”
屏风后的掌珠气得面孔微红,握成拳的双手轻颤。
她原本以为昨晚之后,在离开黎国边境前,她都不需要同那个讨厌的家伙碰面。
哪知隔天,他便利用礼部来压她!
难道,这路途中的两个多月,她日日都要见那个讨厌的家伙?
掌珠哪怕只是这样一想,都觉得心中难受得很!
“公主,”一旁的如月小声提醒,外面的人已经等了一会,她必须尽快下定决心了。
掌珠深吸两口气,等心中怒气缓和些后,淡淡道:“本公主知道了!”
上路后,坐在轿中的掌珠意难平,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日日见到那西烈墨!
可越不想见他,西烈墨似乎越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在休息或行走的过程中,不时派个丫头上前来送点东西。
有时是水,有时是水果,有时是小玩意,有时是点心。
拒绝了两次后,在宫嬷嬷不赞同的眼光中,掌珠来者不拒,全部照单全收。
当然,最后全部落入了跟着她的几个黎国宫女的肚子里。
——
今晚是阿玉值夜,她先派人守在了掌珠房门,确认一切无误后,才在驿馆掌珠所在的院子里四处巡逻。
因为是公主与别国大王入住,驿馆的院子自是开放了最高级别的,但同皇宫相比,仍是有着天壤之别。
阿玉几乎只用一柱香的时间,便可在掌珠所在的院子四处溜达一圈。
初冬的晚上很冷,阿玉呵着气,在院子里快速地走动,让全身迅速地暖和起来。
猛然间,她听到细微的响动,“谁?”阿玉压低声音。
别馆里院子小,她怕惊动到里面的掌珠公主,将剑横在胸前,朝着声音来源处蹑手蹑脚走过去。
四处无人,只有离院门不远处,一小截明显被人踩断的枯枝躺在那,暗示着曾有人试图接近过这院子。
阿玉仔细观察了一下枯枝断裂处的纹路,大约判断是从哪个方向踩中,而后站起身,朝那个方向望了望。
最有可能的是西烈墨所在的中间的院子,以及右边的西羌迎亲团所在的院子,但也不能排除是左边黎国送嫁官员中人,故意绕到右边来混淆视听。
阿玉想了想,沿着右边那条路,猫着腰,一路仔细地寻过去,果不其然,一支不甚起眼的简易珠钗掉在一边的石缝中间。
色泽与石块近似,若不是阿玉看得仔细,真是会遗漏掉。
珠钗样式简单朴素,手工粗糙,阿玉虽对女子之物研究不多,也能看出不是黎国之物。
阿玉将珠钗捏在手中想了一阵,唤来另一人巡逻,她则来到了掌珠房门前。
“公主,睡下了吗?”
掌珠正因明日要见西烈墨,并与之一起接受两国随行官员请安一事而心中郁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到阿玉的声音,坐起身道:“阿玉,进来吧!”
因着昨晚西烈墨溜进她房内之事,原本不喜欢室内有宫人侍候的掌珠,安排大宫女如月睡在了榻下陪着自己。
自家公主睡不着,如月再疲惫也不敢睡着,听到公主唤阿玉进来,如月忙起身掌了灯。
阿玉推开门行了礼后,将手中珠钗递给掌珠,“公主请看!”
珠钗很一般,自然入不了掌珠的眼,她随意瞟了一眼,比较好奇的是,阿玉为何半夜拿支这么普通的珠钗求见她,“阿玉,有话直说!”
“公主,属下刚刚在巡逻时,听到院门口有响动,走近却无人,后来一路寻找,发现了这支珠钗。”
阿玉的脸上是一贯的无甚表情,“看款式看手工,不似我黎国之物。这驿站里只住了黎国和西羌两国之人,不是黎国物,便是西羌物!”
掌珠道:“你的意思是说,有西羌的人靠近了院门口,惊动了你之后,又离去了。惊慌之下,遗落了这支珠钗?”
“是的,公主!”阿玉道:“这珠钗看起来颇为廉价,应为西羌下女之物。”
“西羌下女?”这西羌对她好奇的人,相信大有人在,但如此迫不急待想要知道她一切的,怕只有西烈墨宫中的那些美人儿了。
掌珠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对阿玉吩咐道:“只要那些人不太过份,由得她们折腾吧!”
“是!公主!”阿玉恭敬应道,而后退了出来。
“公主,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如月熄了油灯,轻声道:“早些就寝吧,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吃不消?她倒是想吃不消!
吃不消,吃不消…刚躺下的掌珠又猛地坐起身,黑暗中她的双眸像夜明珠一样发着光,连声音也变得有几分奇特:
“如月,你明早去告诉西羌大王,说本公主久居深宫,如此寒冬天气下长途跋涉,身体有些吃不消,有染上风寒的征兆。
大王他天之骄子,若不小心传染于他,这等罪过本公主担当不起,因而本公主就不前去与大王一起,接受两国官员的请安了。”
“公主…”如月有些不解,公主明明好好的,为何要装病?
掌珠却已躺下不再言语,黑暗中嘴角翘起,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礼仪没说不让人生病吧?本公主病了,不去谁也无法指责吧?
掌珠呵呵两声,解决了心中烦恼事后,面带微笑睡了过去。
因在病中,掌珠理所当然早上晚起了些,并由如月伺候着,在床上用了早膳。
那边西烈墨和两国官员用完早膳后,正等着掌珠前去,一起接受请安。
差不多到时辰时,西烈墨面带笑容看着入口处,等着那个骄傲的小人儿,踏进来的一瞬。
进来的却是如月。
当她踏进去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均望向了她,眼中的恭敬变成了疑惑。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如月腿一软,不由跪在了地上,“大王,公主从未曾在这么冷的天气出门,因而这两日来身子有些吃不消。
公主道大王龙体贵重,怕传染给大王,这几日便不同大王一起受礼了,各位大人们也不必前去请安。”
公主病了?黎国官员一阵小声议论。
“可曾请御医看过?御医如何说?”西烈墨眉头微皱,语气带着担忧。
“还…未曾,公主担心大王久等,先派了奴婢过来禀告大王。”如月低着头,抬都不敢抬。
西烈墨双眸从她匍匐着的、略微有些颤抖的身子上一扫而过,心中已是了然。
“既然今日公主身体抱恙,那各位就先行散去。”他一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刘御医,立马去替公主诊脉,务必让她尽快康复!”
“是!”来自黎国太医院的刘御医恭声应道。
西烈墨说完后站起身,“本王身为公主未来的夫君,未婚妻身子不适,本王也该前往探视一番才是!”
如月的身子抖动得更厉害了,“大…大王…”
“如月是吗?”西烈墨俯身温和问道。
“是。”如月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西烈墨站直身,声音突然上扬,带着几分冷厉,“还不速速起身带路?”
可怜的宫女如月颤颤微微从地上爬起来,在西烈墨若有似无的帝王威压下,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掌珠正等着如月回来后,伺候她起身穿衣,忽听到如月声音响起:“大王,刘御医,请稍待片刻,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然后是男子性感低沉的声音:“进去吧。”
他怎么会来这?掌珠心里一紧,看到如月进来正要张嘴询问,却见她伸出手作了个嘘的动作。
“公主,好些了吧?”如月边问边使眼色。
“休息了一会好了许多了。”掌珠配合地咳嗽两声,“如月,刚好像听到你与人交谈的声音,可是有谁来了?”
“公主,是大王和刘御医。”如月面上露出不得已的神情,声音却温柔,“大王听说公主您身子不适,特意让刘御医来给您瞧瞧,他心里担忧您,便想来亲自探望。”
掌珠瞪了她一眼,用虚弱的语气道:“本公主已经好很多,不用麻烦大王和刘御医了。
如月,你去告诉大王,本公主多谢他的厚爱,不过前往西羌路途遥远,唯恐误了时辰,还是尽快启程吧!”
“本王现在才知晓,原来公主这么迫切地想尽快嫁到西羌!”磁性的嗓音带着笑意。
门忽地被推开,门口的刘御医头垂着,双眼老老实实地盯着地面,连余光也不敢往里面瞟。
西烈墨在掌珠和如月震惊的眼神中,大踏步走了进来。
“你?”掌珠看着走向她床边的高大男子,惊得一下子忘了发怒。
一双手轻触上了她的额头,西烈墨含笑的眸中带着些许宠溺,温柔道:“公主,生病了就该让御医看看,莫讳疾就医。
去我西羌之事不急于一时,何况就算误了时辰,本王也定会与公主成亲,公主莫忧心。乖乖看病,嗯?”
掌珠嘴微张,楞在当场一时忘了反应。
这什么意思?她不治病是怕误了与他成亲的日子?是她迫不急待地想嫁与他?
西烈墨难得看到掌珠惊愕到反应不过来的神情,眸中笑意更浓,然后提高音量,“刘御医,进来替公主把把脉!”
此时的掌珠已回过神来,她伸出手,用力推开西烈墨停在她额头的手,怒道:“大王,这是本公主的卧房!大王如此不请自来,有失礼数!请出去!”
这个烂摊子,给本公主滚出去!掌珠在心中怒吼。
“公主病了,本王身为公主的未婚夫,担心公主的病情,过来探望一二,任谁也说不出不遵礼数的指责!”
西烈墨并不为她的怒意动怒,反而故意瞟了一眼掌珠因坐起身被子下滑,露出来的完美隆起。
掌珠气息一窒,迅速抓住被子往上一扯,咬牙道:“大王现在见也见了,还请大王速速离去!”
西烈墨长袍一撂,不但不走,反而在床沿边坐了下来,一旁的如月惊呼出声。
掌珠本就生气的脸越发红,“大王!”
“本王看公主面色发红,似是烫得厉害,怎么也得等御医确诊后再走才能安心!”
西烈墨朝刘御医微一招手,示意他上前来诊脉,“刘御医,麻烦您了。”
出门在外,也顾不了那么多忌讳,何况刘御医也五十出头,做人家祖父的人了。
刘御医的头从房门打开那一刻起,就没有抬起来过,进来的时候亦如此。
他盯着脚下,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直到掌珠如玉般嫩白的手腕,覆着薄纱出现在他眼前。
刘御医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点在那上面。
只片刻便收回手指头,拱手道:“公主身体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虚,寒气入体,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不需要服药吗?”西烈墨问道。
“无需。”刘御医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尽量不吃。而且公主身体底子好,只需好好休息,便可痊愈。”
“有劳刘御医了,下去吧。”西烈墨挥手。
“是。”刘御医低着头,向后退了几步后,才转身离开了掌珠的房间。
宫中的御医最会说话,刘御医也不例外,一番话说下来好似有病,又好似没病,总之无需服药多休息就是了。
“大王,刘御医刚刚也说了,本公主无碍,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掌珠躺在床上,双眸半阖,“好好休息”几个字故意咬得重重的。
西烈墨轻笑一声,带着纵容,“公主好好休息,本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今日就在这驿站待多一天,明早再出发。”
待他离开后,掌珠气得将床上的枕头用力往地上一摔,吼道:“将这些被褥全换了!房间里重新打扫一遍!还有,本公主要沐浴!”
掌珠使劲揉着额头被西烈墨碰触过的地方,咬牙切齿。
待全部更换打扫完毕后,掌珠心中怒气不但未散,反而越来越烈。
那个烂摊子临走前的言外之意,是说晚一些还要来看她?
但她是真的不想见她,那她该怎么样阻止他不来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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