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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来越深,杨宝黛抬手拿着毛巾擦了把脸准备靠着摇椅浅眠一会,外头忽然有个老妈子叫嚣起来:“夫人这是几个意思啊,好端端的把家里院子都给封了,进出都不行了!夫人身边都是些什么倚老卖老的东西,连着老太太都敢捆起来······”
说话的鹿鹤院从后院浆洗处提上来的花妈妈。
杨宝黛只是微微轻笑,慢慢起身,看着闯进来的人,低头转着无名指上的白玉戒指,才缓缓说:“花妈妈小声些,大晚上不怕朝着街坊,母亲这都漏液要出去?想来是有要紧的事情,那我去见见吧。”说着就便起身,看着杨宝眉要跟着,杨宝黛摇摇头,语重心长道:“这外头的婆子都是向着我的,就劳烦姐姐帮我镇守院子了。”
她留着杨宝眉在这里,就是害怕朱氏调虎离山对苟洱下黑手,有杨宝眉在这里坐阵她才能安心的去收拾妖魔鬼怪。
花妈妈是杨宝黛故意放出去的漏网之鱼,白日这人去庄子办事,压根不知道府邸的事情,也就一个时辰之前才回到府邸,朱氏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被暂时软禁在院子里头也不会好好睡觉,必然就挖空就想着从外头搬救兵弄死她。
花妈妈看着杨宝黛冷淡的神情,极其不悦起来:“夫人这是做什么呢?哪有带着人把府邸里里外外围起来的,少爷在朝为官的,这不是让人捉把柄吗,若不是老奴拦住,老太太脾气非得闹到夫人跟前的·····”
杨宝黛只是静静的走在前头,朝朝手里端着个盘子,冷睨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花妈妈一眼,凉凉道:“宅子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夫人做主,连着少爷都不敢多问。你个浆洗处凭着几句话酸不溜秋的话迷惑朱氏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闹腾!”
朝朝差点被朱氏给弄死,早就不把朱氏当做主子尊敬了。
花妈妈这才住口。
到了朱氏的正堂,杨宝黛吩咐不许人进来,目光打量了圈在外头的人,目光似有霜寒冰冷颜色,转身慢慢走进去,朱氏气的在屋子骂骂咧咧,看着杨宝黛进来,指着她鼻头数落:“你这不守妇道不孝长辈的疯婆子!果真是村子里面逃出来的!居然敢在京城里面把官老爷的家围的密不透风!还叫人围着我的院子!还敢动手打你婆婆的人!”
动手的自然是孙嬷嬷,她早就看朱氏不顺眼了,刚刚打理她身边几个兰家母女塞过来的人,嘴里满是腌臜秽语,若非杨宝黛要不许这人缺胳膊少腿了,依着她的心思,必然是要打的这人血肉分离,好让她尝尝朝朝受过的苦!区区几个巴掌算是便宜她了!
朱氏尖着嗓子,抬手指着杨宝黛:“我的儿子呢!你快看看你这以下犯上的媳妇哦!趁着你不在家,就要把你亲娘活刮了来吃了!花妈妈!快去叫人快去报官啊!!”
杨宝黛只是觉得好笑,静静走到凳子上坐着,抬手到了杯茶水,对着炸毛的朱氏就轻笑:“娘且放心就是,大晚上谁家目光看着我们家来,再说了,媳妇不过是让护院们把门看着而已,外头人不会知道的,至于元稹,估计在回来的路上了,娘不必担心。”
朱氏咬牙:“我要出去!你把我关起来到底要干嘛!”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能被杨宝黛给反败为胜了:“你这样,是会被休的!”
杨宝黛等着他发泄怒火,完全不搭理她,只是静静的喝水,一路风驰过来,口干的不行,朱氏直接把她手里杯盏砸到地上:“杨宝黛,你到底要干嘛!如此没有规矩,若不是你男人对你还有几分喜欢,老娘早就把你给轰走了!”
“娘是要去找兰家母女吧。”杨宝黛笑的和蔼,忽而目光如果毒蛇的眼神:“给人下毒不知道如何收场了是不是?”
朱氏大惊,低声骂她:“你胡说什么!什么下毒!哼,倒是你,听到那狗东西有点什么深更半夜都要回来,奸夫银妇!狗|男|女!”
杨宝黛依旧笑得气定神闲,敲了敲桌子,朝朝便把东西放下,上面摆着一碟子里面是各种糕点,还有半壶酒水,朱氏看着拿东西,里面颤抖了下,攥着袖口就要去抢,孙嬷嬷冷冷从袖口领出一把匕首,狠狠落在桌案上,似乎有警告意味。
“好你个杨宝黛,撑着你男人不再,想杀我!”朱氏骂骂咧咧。
杨宝黛冰凉凉开口:“你死了元稹可要丁忧三年的,你就是仗着这个才干肆无忌惮的做事吧,笃定即便东窗事发元稹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穆大哥又被你后头的两个人调开,更能把事情遮盖的严严实实,娘,你好狠毒的心思!你知不知道,若是这些东西都吃下去了,苟洱已经是尸体了!”
好在苟洱是个有城府的,每日饭食都没有动,只吃了点送去的糕点果腹,还会留下半块藏起来,喝的水也是花瓶和送进去的洗脸水,谨慎到了极点,杨宝黛手指敲了敲桌沿:“我问过送吃的丫头,说的这六日苟洱身子一直不适,吃的东西几乎都吐了出来,你不仅不给传大夫,反而还不许人声张。”
朱氏眯眼看着杨宝黛,不甘示弱:“他死了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原本就是个土匪!”她厉声起来,整张脸都贴到杨宝黛脸上去,拿着指头狠狠戳她的心口:“老子都知道了,苟洱就是个山匪,你和元稹还想瞒着我,他这样身份的人手里沾染了多少无辜人命,他该死!”
她原本还对杀苟洱的事情有点忐忑,直到兰桂仙送来一分关于苟洱的卷宗,上面清清楚楚写了苟洱原来是青花镇郊外山头的土匪头子,这样的人不死,难不成等着日后别人发现,用来制衡自己儿子吗!
杨宝黛盯着朱氏,语气冰冷,满面痛楚,“苟洱是土匪你儿子也干净吗?他和元稹是拜把子的兄弟,突然死了,就没人去调查?到时候你倒是平安,元稹可是要掉半条命,亦或者被降职罢官的!”
朱氏目光躲闪起来。
杨宝黛道面如死灰的凝视朱氏,:“苟洱素来谨慎,这东西我已经确认过了,是娘亲自派人端过去的·····”
“不是我!他本就是要死要死的模样!阎王爷要收他的命也怪我了!”朱氏记得海如兰说过那东西无色无味轻易不可能检验出来,因此十分坚持,:“我呸,为着你要杀我的心什么破事都拿来冤枉我,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瞎掰出什么狗话!你就敢在我面前嚣张狂吠,你——”
杨宝黛心头火起来,砰的拍桌子,声音嘶哑:“还不说!非要我把你带去衙门吗!这毒到底是哪里来的!说!太医都已经从这上面验出来!这府邸除开你谁还有这胆子!是要我对你严刑拷打吗!成!今日我今日回来站在你面前,我就没想过和你在演什么婆媳和睦的戏份!来人!”
“我要见元稹!”朱氏感觉杨宝黛彻疯魔了,因着个土匪头子和她撕破脸,她其实跟着要出门,叫嚣起来“你就趁着元稹不在诬陷我!你敢不敢当着元稹的面在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外头两个婆子魁梧的站在门口挡住朱氏的去路。
朱氏脸色尴尬了下,气鼓鼓的别过头看着杨宝黛:“怎么,还真的准备关上门杀婆母了!你好大的胆子!我倒是要看你还有什么能耐!那苟洱吃穿住都是花的我儿子的钱,他就是个小罗罗,死了就死了!你犯得着来找我的麻烦吗!”
杨宝黛冷冷的看着朱氏,气的浑身发抖:“娘还不知道吗,这毒是铁了心要苟洱性命的,酒水和糕点里面都是毒药,即便能救过来,下半辈子也要汤药一生······”杨宝黛摁着眼中泪水,撑着桌子站起来:“你之前纵使千万不对,可我依然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婆婆,元稹处处维护庇佑甚至纵容你,也是觉得你万万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你若是再给我装作做样,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她和赵元稹一直纵容朱氏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即便是给朱氏一把刀这个人也坐不住杀人的事情!
可眼下朱氏的所作所为就不是个人能做的出来的!
看着杨宝黛沉默的看着自己,朱氏急的跳脚,猛声道:“他不是没有死吗!你如此着急给他做主!你个不守妇道的东西!”
杨宝黛眼泪猛然涌现出来,手指一根根捏的泛白:“苟洱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儿子的事情,甚至对你也是百般容忍千般推让,当初是你不肯让苟洱住在府邸,非要把人赶走,又是你知道人家是北镇抚司的人,硬生生把人给叫回来,这些年还要把什么破烂人家闺女嫁给他······是啊,苟洱无父无母,这辈子最亲的就是赵元稹和穆昌平,你是算准了赵元稹要包庇你,算准了我不在家可毁尸灭迹,算准了穆昌平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朱氏听着这话,上去就是一巴掌,孙嬷嬷反应极其快,直接反手回了一巴掌,朝朝立马护着杨宝黛,大骂朱氏:“老虔婆!苟大哥若是死了,你是要偿命的!”
杨宝黛觉得朱氏如同跳梁小丑的一般好笑,拿着袖子擦了擦脸,:“我今日回来,也不是善了的,我早就知道后面事情会如何演变,按照你儿子维护性子,必然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便苟洱真的死了,也会寻个带着他去找名医的由头送出去,旁的人,你要打要杀我都不计较了,唯独苟洱,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憋屈!”
朱氏眼中满是怒火:“好啊,还说没有奸情!”
杨宝黛听着这声奸情心都酸的深痛:“我若是真和他有奸情,早早跟着他就走了,你不是嫌弃我身份太低,赔不是你为官的儿子吗!这不是如了你的愿望!我知道,过了今天这事情,便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和苟洱有龌龊,便是赵元稹真的因为要护着你要休了我,我拼着身败名裂,拼着你们所有人恨我——”
朱氏气的朝后退,眸子几位的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宝黛,她恨恨道:“你疯了,你大姐好不容易坐稳了尚书府主母的位置,你大姐夫这才升迁,穆昌平还在太医院里面!”
杨宝黛目光极其阴冷:“这些我都不顾了,我一定要给苟洱讨回公道!”她说出这句话,朱氏瞬间瘪了下来,她也气的把桌案上茶壶扫到地上,冷冷道:“老夫人还是把事情都交代清楚,莫要为了不相干人全部的罪责都扛下了!你若是还死鸭子嘴硬,我即可写了请离书,立刻去衙门门口敲鼓!”
苟洱拼命把她送去安全的地方,是她思虑态度又存了侥幸心理,这才让事情演变成了这样。
朱氏气的浑身发否,瞪着杨宝黛狠狠以拳头捶地:“你竟然纵容仆人打我!你真当我儿子死了!你马上给我滚!我要休了你这个媳妇!”
杨宝黛微微笑:“我就没想过这事情完毕了,我还会是你的儿媳妇!”
朱氏傻眼了,她印象里面的杨宝黛可是个听话乖顺大局为重的人,万事都把赵元稹放在第一位,如今······杨宝黛不在理会她,背对着她抹眼泪,苟洱他到底做错什么了!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为什么······
杨宝黛深吸口气,面色阴戾:“如此看来都是老夫人一个人为之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好自为之吧,孙嬷嬷去找衙门的人来,说——”
朱氏彻底绷不住了,扯着杨宝黛的衣裙:“是,是兰家母女怂恿我的·····我真不知道苟洱会死啊,我以为就是让他生一场大病给点教训的东西,我瞧着他吃了以后这几日行动如常的,······”
朱氏知道杨宝黛什么都不顾了,这时候赵元稹又不在府邸,这个人真的敢做出杀了她的事情的,她立刻和盘推出,想要把自己摘的干净:“她们说你和苟洱迟早要给赵家带来祸事,你如今踩在我头上,只要我这样做了,就有法子拿捏你,偏偏你和苟洱太有本事,一个掌管后院,一个把持前院,我,我才是赵元稹的亲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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