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一九九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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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许欢言这么说, 她就明白了。</p>

“我看大嫂好像有些变化。”</p>

许欢言也感受出来了，毕竟这都过去很多年了。</p>

“你想吃什么馅的？”</p>

她转头看着周盼。</p>

周盼也不扭捏。</p>

“我还是猪肉芹菜吧，上次欢盛回来, 那次做的就很好吃。”</p>

许欢言直接拿了好几把小芹菜。</p>

周盼对许欢言是真的很喜欢, 从小到大自己都很乖，身边的朋友也都说自己是个很温柔的人。</p>

可她就是很向往许欢言这样的脾气。</p>

多好啊，能有能力把自己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p>

心胸宽阔。</p>

许欢言又买了一些别的馅。</p>

两个人提了好多。</p>

回到家里的时候都六点多了。</p>

许欢盛也刚刚下班到家里。</p>

许欢言拍拍她的肩膀。</p>

“你去我家把俩孩子叫过来。”</p>

许欢盛哎了一声。</p>

“我这就是不能休息的命。”</p>

许欢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p>

“那你找个人替你去啊，我是没事的, 只要把两个孩子叫过来就成。”</p>

许欢盛哼了一声。</p>

然后看了一眼许高国。</p>

“高国哥, 你去呗, 我今天都累了一天了，这医院要是晚上有事情, 我得随叫随到呢。”</p>

许高国还没说话。</p>

李糖那边戴上围裙，准备打下手了。</p>

“高国你去吧, 欢盛太累了。”</p>

许高国无奈的站起来。</p>

“得, 我本来就是会去的, 你们姑嫂两人可真行, 一人一句的说。”</p>

许欢盛过去伸手就抱了一下李糖。</p>

“嫂子真好, 我哥真是太有福气了, 怎么就娶了你这人美心善的人呢。”</p>

李糖哈哈笑了起来。</p>

“对, 你哥有福气。”</p>

这话一说, 屋子里的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p>

许高国穿上棉衣, 搓搓手, 就顶着风出去了。</p>

许欢言在堂屋里的桌子上放上案板，开始剁肉馅。</p>

剩下的都在摘菜。</p>

许高家把过年之后他们都会留在帝都的事情正式的宣布了一遍。</p>

大家都挺高兴的。</p>

许高家这会正不巧呢，他想找许高国问问房子的事情。</p>

人没在，问大家都是一样的。</p>

“我跟你们嫂子的意思, 也想买个这样的四合院，你们要是有合适的可以给我们介绍过来，这现在看好，到时候还要装修呢，事情比较多。”</p>

许高兴倒是真的有了解这个，他的一个同事前段时间就想买。</p>

“现在就这样的三进三出的院子，需要起码一万五，还是比价破一些的，到后面还要自己装修的。”</p>

许高家听到这个数还是挺惊讶的。</p>

他们没这么多的存款。</p>

林嘉的工作就是普通的工作，工资没多高。</p>

自己的工资跟奖金倒是多一些。</p>

但存这么多钱还是有压力的。</p>

许欢言在剁肉馅。</p>

“这几年价格都涨的离谱，哥，你们要是真的打算买，还是要趁早的，一天一个样呢。”</p>

许高家点了下头。</p>

林嘉很多年前就想买个四合院，自己肯定是要圆她的梦想的。</p>

“就是钱不够。”</p>

他当着兄弟姐妹的面，倒也不会有啥隐瞒。</p>

可林嘉脸上倒是热了起来。</p>

多丢人啊。</p>

许欢言头都没回。</p>

“看吧，到时候需要多少，我这里还有一些钱。”</p>

许高家觉得这个挺好的。</p>

李糖看许高国不在，也赶紧表态。</p>

“我们家这些年也有存款，能拿出来一些。”</p>

许高兴也跟着点头。</p>

“大哥，不用担心钱的事情，这能回来定居是好事，反正房子嘛，买了就是住的，钱总是要花的，又不亏。”</p>

许高家知道大家伙的心意。</p>

许欢盛哦豁一声。</p>

“那大哥，就我没钱，不过到时候你需要苦力，我完全可以的。”</p>

听到她这么说，又一个个的笑了起来。</p>

屋子里热乎乎的，其乐融融。</p>

一起包饺子。</p>

林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次决定回来，一定是对的决定。</p>

这真的很像一家人。</p>

刚刚心里那点想法，也慢慢都没有了。</p>

或许是自己之前狭隘了。</p>

许高家看着大家。</p>

“谢谢你们了，到时候我看看，钱不够，一定会找你们拿钱的。”</p>

这边说着话，许高国也把人接过来了。</p>

花花草草今天都很乖的在家里写作业。</p>

他俩的期末考试成绩都不错。</p>

花花刚刚进入新的班级就拿了第一名。</p>

许欢言觉得正常，主要是花花一直都在自学高年级课程。</p>

倒是草草也能考个前十，让自己很意外。</p>

这孩子是咋了？</p>

不过她也没问，只要成绩好，是真实的，孩子的事情她一般都不过问的。</p>

“舅舅们姨姨好。”</p>

他们几个都看了过去。</p>

这许欢言家的孩子是最大的。</p>

许高兴又想起来。</p>

“那姐夫咋办啊？他回家这家里也没人啊。”</p>

许欢言把肉给翻过来剁剁。</p>

“没事，我早上就跟他说了，今个是在四合院，他会过来的。”</p>

林嘉听着许欢言的话，合着她一开始真的就打算过来的。</p>

舅舅的事情，还真的是突发性的，自己又想多了。</p>

幸亏自己没许高家说，不然这会自己的面子里子又都全没了。</p>

这边的芹菜也快摘好了。</p>

许高国接过来许欢言手里的刀。</p>

“我来剁，你去和面吧。”</p>

许欢言就把刀给他了，自己到厨房里拿出来一个大盆，开始和面。</p>

饺子的面是要软些的，不然太硬的面，擀出来的皮是厚的，不行的。</p>

和面也不难，等到面和好，堂屋里已经开始切芹菜了。</p>

许欢言倒是坐在旁边休息了一下。</p>

“虾也收拾好了啊，那就一个个的虾仁吧，吃着过瘾。”</p>

周盼本来还想拿着去切呢，这会听到她这么说，也就不切了，一会这虾就直接包进去，一口一个确实得劲。</p>

忙活了一阵子，就还都坐下来了。</p>

几个孩子已经在一边玩起来了。</p>

现在就差许高兴家的许蕴没来了。</p>

都到齐了。</p>

人多力量大，今天这饺子包的特别快。</p>

刚刚第一盖帘要出锅的时候，陈述就到了。</p>

陈述先跟许高家握了手，然后跟林嘉点头致意。</p>

许高国是跟陈述比较熟的，毕竟之前也去平川住过。</p>

“姐夫，你看看你这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第一碗饺子，来了。”</p>

陈述笑了笑。</p>

“高国让孩子们先吃吧，我这是刚刚来，啥都没干，就先不吃了。”</p>

许高国哎了一声。</p>

“那孩子们，你们饿了吗？快过来吃饺子了。”</p>

这会都七八点了。</p>

中午吃的早。</p>

这会早就饿了。</p>

一个个的听到都跑过去了。</p>

但是厨房里的锅是地锅，这大劈柴插上，火烧的旺着呢。</p>

这些大人才开始吃起来。</p>

陈述跟许欢言站在一起说话。</p>

“今天陈建安到我单位去找我了。”</p>

许欢言手里拿着大勺子边推着饺子，边震惊。</p>

“真的啊？他过去闹事了？”</p>

陈述摇了摇头。</p>

“那到不会，说就是想见我一面，讲和，让我们过年回去一趟。”</p>

许欢言在这件事情上是完全尊重陈述的。</p>

是他的家事，他怎么做自己都支持。</p>

“那你想回去吗？”</p>

陈述想想这些年，他一次次的过来。</p>

“回去，明天就回去，不过回去是断绝关系的，我把协议书拟好。”</p>

许欢言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p>

用另外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p>

他们夫妻十几年。</p>

很多事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p>

陈述眼里含笑。</p>

“没事的，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把他们放在心上。”</p>

“我来这一世只是为了你。”</p>

许欢言轻点了下头。</p>

许欢盛站在厨房门口一时不知道进来还是出去。</p>

这话刚刚让自己听到，真是没想到啊，平时看着就严肃的姐夫，居然还会说这种话。</p>

不过这话真不适合她这个单身人士听。</p>

咳咳了两声。</p>

“那啥，我过来端饺子。”</p>

许欢言被这声音吓了一跳。</p>

赶紧把手松开了。</p>

“饺子，饺子，端饺子是吧，那，那还没熟，等一会。”</p>

许欢盛很少看到她姐这个样子，大多数时间，她都是镇定自若。</p>

突然笑了起来。</p>

“那啥，我啥都没听见，没看见。”</p>

许欢言斜瞪了她一眼。</p>

“你不是端饺子吗？哪来这么多废话。”</p>

这会锅里的饺子也滚了第三滚。</p>

可以盛出来了。</p>

陈述把洗好的碗盘子递过来。</p>

许欢言拿着勺子开始盛饺子。</p>

许欢盛吐吐舌头，赶紧端着饺子就回去了。</p>

“姐夫，桌子上的饺子已经很多了，可以回去吃了，你不去堂屋吗？”</p>

她就是故意的。</p>

许欢言把第三盖帘准备下了。</p>

陈述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本正经。</p>

“我看火。”</p>

许欢盛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p>

这锅底的火用得着看吗？早就插上大劈柴了，自己着的挺好的。</p>

“那姐夫，你看火吧，我可去吃饺子了。”</p>

说完才端着盘子里的饺子走了。</p>

许欢言看到她走了，才回头瞪了一眼陈述。</p>

陈述哈哈笑了起来。</p>

许欢盛进到堂屋里，看着花花草草吃的挺好的，把手里两盘饺子放下来。</p>

许高国看着桌子上的饺子已经很多了。</p>

“姐夫呢，他不过来吃吗？”</p>

许欢盛坐下来拿起来筷子，自己先吃了一个。</p>

“他说他要看火。”</p>

许高国哎了一声。</p>

这火不是不让看了吗？还是他烧的呢。</p>

在坐的懂得都懂了。</p>

什么烧火啊，不就是想陪着许欢言吗？</p>

要笑死了。</p>

许欢盛看到花花草草两个人还在用心的吃饭。</p>

“花，草啊，你们俩是意外吧，你爸妈都这么多年了，感情还这么好。”</p>

花花坦然的点了点头。</p>

他早就知道了。</p>

草还在吃饺子，茫然的啊了一声，什么意外，怎么回事，他咋啥都不知道。</p>

这会许欢言跟陈述也端着第三门帘的饺子过来了。</p>

“这里面是虾仁的，跟韭菜鸡蛋的。”</p>

许欢言这会已经好了，非常坦然。</p>

许欢盛哈哈哈笑了起来。</p>

屋子里的人又都笑了起来。</p>

许欢言伸手拍了许欢盛一巴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p>

笑声从屋子里传到了外面。</p>

一九九二年，在距离过年还有十天的许家。</p>

聚齐了所有人。</p>

这笑声传到了胡同里。</p>

简单平常的幸福。</p>

等到晚上十点多。</p>

才都各自回家。</p>

陈述下定决心，明天去大院谈事情，这也是今天他跟陈建安做下的允诺，不然他就要一直待在办公室里了，他非常忙。</p>

第二天一早，陈述六点就起来了，手写下了断绝关系书，自己也已经盖章签字。</p>

许欢言七点起来就看到了。</p>

“今天还带着孩子们去吗？”</p>

陈述点了点头。</p>

“去，他们都长大了，这事情是必须要知道的。”</p>

许欢言尊重他的决定，就去先把早饭做了。</p>

她知道今天要办这个事情，昨天晚上就让许高兴先开车去机场接舅舅跟表哥了。</p>

早上煮的鸡蛋，热的馒头，简单的炒了几个菜。</p>

吃饭的时候，许欢言把事情跟两个孩子都说了。</p>

花花草草都很认真的听着。</p>

陈述放下手里的筷子，很郑重地跟他们两个进行谈话。</p>

“这是我从一开始就想做的决定，陈均，陈忱，今天让你们过去，也是希望让你们见他一面，不过以后就没必要见了，断绝关系之后，咱们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p>

花花草草之前知道的都比较潦草，这还是家里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跟他们说这件事情。</p>

“好的，爸，妈，我们都记住了。”</p>

陈述其实一直都对自家的两个孩子很有自信，他们未来一定会很出色。</p>

对于他们自己一点都不担心。</p>

“好，吃饭吧。”</p>

吃过饭收拾了一下，一家人就出发了。</p>

陈建安也一早就让李娟把家里收拾一遍又一遍。</p>

客厅里也都摆上很稀有的水果，各种瓜子，还有零食，他很久没见到两个孙子了，也不知道长多大了，听说是学习很好。</p>

李娟跟陈绍也都在家里。</p>

只是各自的心境不一样。</p>

陈绍当年结婚结一次就够了，后面就再也不愿意结婚了。</p>

反正家里陈述已经有孩子了，也不需要他结婚生孩子了。</p>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吧，一个人的日子也过得特别舒服啊。</p>

陈述跟许欢言他们到的很早，毕竟事情早点谈完，还要赶着去见舅舅呢。</p>

陈建安在门口走了一趟又一趟。</p>

李娟都要累死了，她昨天就开始打扫卫生，今天早上又被要求打扫了一遍。</p>

这会坐在沙发上根本就不想动。</p>

许欢言跟陈述到的时候差不多是十点左右。</p>

陈建安就站在门口等着呢。</p>

看到人立刻就笑了起来。</p>

他还是知道陈述的，一旦答应了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反悔的。</p>

“快进来，快进来，李娟倒茶，给孩子们倒牛奶。”</p>

许欢言没说话。</p>

陈述带着他们进来，就坐在了客厅里，先叫了花花草草。</p>

“陈均，陈忱。”</p>

这是陈建安第一次听到两个孩子的大名，这名字取的好。</p>

他很喜欢。</p>

花花草草收到指令。</p>

“爷爷好。”</p>

两个人齐声叫了下。</p>

陈建安听到这声爷爷，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p>

眼睛都笑的看不到了。</p>

“好，好，快坐下来。”</p>

陈述也没别的意思，毕竟自己这条命也算是他给了一半，这两声爷爷，他也应得的。</p>

然后就把自己写好的协议书拿了出来。</p>

“看看吧。”</p>

李娟这会也把牛奶倒好，端了过来放到桌子上。</p>

然后也不离开，就坐在陈建安的身边。</p>

陈建安把协议拿过来的时候，看到上面的大字的时候就气的不成了。</p>

“陈述，你怎么敢？”</p>

陈述来之前就想过怎么处理事情了。</p>

“你说说我为什么不敢，爷爷你也听了，孩子也见了，签字吧。”</p>

说着还把自己兜里的钢笔拿了出来。</p>

陈建安当然是不肯签字的。</p>

陈绍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一点都没有过来的想法。</p>

陈建安把协议放到桌子上。</p>

“陈述，我死也不会签字的，你死了这条心吧。”</p>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断的咳嗽。</p>

陈述丝毫没有同情他的意思。</p>

自己在这个身体里醒来的时候，是他十岁的时候，并且还接收了他前面的记忆。</p>

陈建安不配为人父为人夫。</p>

这样的惩罚早就应该有了。</p>

“我也没让你死，如果你不签字的话，我会跟我妈姓，孩子的姓自然也会改，你呢？空有个关系，孙子也姓了别的。”</p>

这句话确实戳中了陈建安的死穴。</p>

他看着这个看的比什么都重。</p>

他是从旧社会过来的，虽然是接受了新的思想的教育，但这并不能保证他骨子里的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都没消灭了。</p>

反而隐藏起来了，并且越来越深。</p>

不然他就不会在陈述的亲妈死了之后，娶了一个保姆，这是为什么？</p>

因为陈述的亲妈太优秀了，优秀到觉得威胁到自己了。</p>

他先是立了怀念亡妻十年的牌面，然后娶了李娟。</p>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深情的人，起码那十年是有人信的。</p>

可陈述见到过，陈建安喝醉酒之后指着那个死去人的相框骂，用尽了所有下流低贱的话。</p>

当时才几岁的陈述就知道了，这个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p>

不过幸好直到他娶了李娟，这一切才有所改变。</p>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什么人。</p>

说到底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根本就藏不住。</p>

即使藏住了，那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p>

陈述看的远比陈建安自己看的清楚。</p>

所以他知道，陈建安即使愿意断绝关系也不愿意他们改姓，毕竟断绝关系外人不会知道，可这改姓，所有人都会知道。</p>

他就彻底没脸了。</p>

陈建安颤抖着手指着陈述。</p>

“你是要逼死我？”</p>

陈述丝毫不为所动。</p>

“当然不，因为你死你活跟我没关系。”</p>

他说完还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p>

本来就准备半个小时之内解决的。</p>

陈建安气的一直在咳嗽，脸也涨红。</p>

李娟在旁边除了给陈建安拍背，什么都做不了。</p>

她第一次见到陈述原来是这样的人，心思毒辣，看人看的很准。</p>

对症下药，她为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蠢事感到不安。</p>

陈述肯定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屑于搭理自己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