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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非标准的英雄,非标准的反动派(5K4)</p>
为王者无安宁。</p>
——莎士比亚《亨利八世》</p>
当脑袋没入肮脏的泥水之中,当耳朵沾上路边的稻草,当心脏中沸腾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当这样的时刻来临时,你会想起什么?</p>
是恐惧,是躁郁,是伤心即将与亲朋好友离别,还是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世界。</p>
不是,都不是。</p>
亚瑟只是感到异乎寻常的宁静。</p>
他很宁静,宁静到他可以分辨出传入耳朵里的每一道声音。</p>
那是雨水的滴答、是马蹄的落地、是文明杖落在脑壳上的敲击、是汤姆和托尼他们声嘶力竭的咆哮,就像是铁路上火车头的轰鸣。</p>
他很宁静,宁静到他可以看到或是想起许多事情。他看到了这个夜晚于伦敦各地爆发的所有二十一处暴动事件,看到了暴动发生之前的许多事情。</p>
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暴动前最初骚乱更奇特的呢?</p>
就在不远处的街巷里,骑着马、披着斗篷的老公爵正注视着这里。在他的身后,是数之不尽的近卫骑兵。</p>
因为他们知道,不论在小巷子里被暴徒们打的有多惨,只要能坚持到那位名叫‘亚瑟·黑斯廷斯’的新入职大学生警官赶来现场,他就一定会伸出他那双读书人的手,把他们从最幽暗无光的深渊中给拯救出来。</p>
这是可以预见到的吗?</p>
是的。</p>
切的一切,在同一时刻,全面爆发。</p>
淤青的脸,被棍子砸的肿胀的手背,眼角擦伤处溢出的血。对于两位苏格兰场的巡警来说,这样的小伤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p>
接着,是零散的枪声,行人奔窜,街上传来枪托冲击大车门的声。</p>
亚瑟的脸贴在冰冷的石砖上,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在从他的胸口向下颌蔓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前进的路上总会有人倒下去。只不过这次运气不好,倒下的恰好是我。”</p>
不是。</p>
亚瑟想要偏过头去看看托尼,但他甚至已经连扭头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只能微笑着:“我没有死,我只是换了一种方法活着。向死而生,你知道它的意义吗?当伱无限接近死亡时,才能深切体会生的意义。如果我快要死了,那是因为我希望你们都能活。汤姆,托尼……”</p>
托尼将亚瑟拥入怀中,温热的血,逐渐冰凉的躯体,痛苦的嚎叫声将伦敦塔顶成群的渡鸦惊起:“啊!!!!!!!!”</p>
目睹了前因后果的威灵顿公爵沉默不语,他看了眼满地翻滚的伤者和街道上早已面目全非的铺面,而在泰晤士河的对岸,是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火。</p>
街心。</p>
摄政街上的一家古玩铺被人群冲破,拿走了摆在桌上的几把土耳其弯刀和燧发火枪。而在透过店铺明亮的玻璃,还可以看见一个被打死泥瓦匠的尸体正躺在那儿。</p>
“亚瑟!”汤姆两眼发红,里面血丝密布,喘着粗气大吼着,似乎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声音为亚瑟提气:“你躺着不要乱动,我们马上就派人去找车,马上就能带你去看医生。”</p>
这是从什么地方发起的?</p>
人们听到些女仆在大门后的院子里笑着说:“这下可热闹了。”</p>
“亚瑟,亚瑟!”</p>
开始时们心中充满了惊恐,同时也搀杂着种骇人的得意劲头。</p>
伴在他身边的安格尔西侯爵见到这一幕,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苏格兰场今晚损失惨重,很不幸,他们刚刚失去了一位将军。”</p>
在陶尔哈姆莱茨的小巷,有个衣装相当整洁的资产阶级,腆着肚子,怀里揣着块金表,他的声音听起来洪亮,头发稀少不多,黑胡须就像是海豹般硬邦邦地向左右分开,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卷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钞票,他的身边还堆着成箱的子弹和火药,仆人们正公开地把这些资金和枪弹分发给过路的青年人。</p>
安格尔西侯爵与哈丁子爵互视一眼,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的。</p>
这是准备好的?</p>
“别犯傻了,汤姆。”</p>
云端。</p>
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斗争之中,几乎人人都挂了彩,他们俩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幸运的是,他们的伤口比亚瑟要浅。</p>
亚瑟望见这两位老朋友的面容,忍不住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请按你们所知道的,最善良的方式活下去。我死于黑暗,但我希望,等到我们重逢之际,睁眼便能看见光明……”</p>
托尼见到亚瑟制服上越来越扩散的血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水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他跪倒在了亚瑟的身边,咆哮道:“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他妈的快死了!”</p>
“亚瑟,亚瑟!”</p>
公爵忽然开口道:“我常常告诉你们,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在一次战争中失利。但是,你们知道世界上第二痛苦的事,是什么吗?”</p>
第个发现这点的可以抓住群众的共同趋势,并牵着他们跟他一起走。</p>
在这里发生的暴动具有着阴谋的性质,而在那一处却又是临时发动的。</p>
从什么地落下来的?</p>
所有人都在这么喊,即便其中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议会改革的内容是什么。他们搞不明白,也不需要要懂,但是他们希望改革通过。</p>
在科文特花园市场,二十来个留着胡须和发的年进间咖啡馆,旋即又走了出来,举着一面横条三旗,帽子上也挂上了三色帽徽。他们的三個领头都带着武器,个有指挥刀,个背着步枪,剩下那个则拿着长矛。</p>
他们砸破路灯,解下驾车的马匹,挖起铺路的石块,撬下房屋的门板,拔树,搜地窖,滚酒桶,堆砌石块、石子、家具和木板作为路障,阻挡前去镇压他们的军队和苏格兰场警官。</p>
沉重的眼皮缓缓落下,就像是沙漠圣殿中永远封闭的青铜门。没有人能再欣赏到圣殿中华美的辉煌过去,它终将只能作为一段尘封的记忆随着时间被磨灭、被抚平。</p>
最初,喧嚣鼓噪,店铺关闭,陈列的商品被暴动的人群上下其手,然后缺失。</p>
在泰晤士河的南岸和北岸,在圣詹姆士宫和白金汉宫,在议会大厦和衡平法院的门口,在市政厅和警署,周边的乡镇市场和车站,无数气喘吁吁的人,有工人,有学生,有小生意人,也有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的文盲,他们高举着今天的《泰晤士报》,宣读着他们的口号:“我们要议会改革通过。”</p>
汤姆和托尼跪倒在地,他们趴在地上,试图能让亚瑟看清他们的脸。</p>
在格林威治的中央大街上,打着赤膊的铁匠举着一面黑色的旗帜在街上走,斜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旗帜上,照亮他们写在旗帜上的口号:“不给我们自由,那我们就选择死亡。”</p>
亚瑟转过头,他看见红了眼汤姆和托尼推开混乱的人潮,像是两头失控的野兽一般向他扑来。</p>
老公爵一扯缰绳,调转马头道:“世界上第二痛苦的事情,是赢得一场战场的胜利。”</p>
将军们看到威灵顿公爵调转马头的动作,不由愕然道:“阁下,您这是……要撤退吗?”</p>
威灵顿公爵骑在马上,背对着将军们挥了挥手:“不是撤退,而是像黑斯廷斯警官说的那样,我打算换个方向前进。他用生命证明了对于这个国家的忠诚,采纳忠诚之士的合理建议,是他理应得到的荣誉。”</p>
将军们听到这话,忍不住面面相觑,他们先是一阵犹豫,不过看到公爵的身影已经逐渐远去,终究还是大吼一声后跟了上去。</p>
“骑兵放弃追击,协助警官们把这群暴民赶走就行!”</p>
埋伏在旅馆房间的枪手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愣住了,他们挠了挠头,最终只能啐了口吐沫,低声骂了句:“该死!居然让他逃脱了。”</p>
而在旅馆旁的小巷子里,一本福音书轰然落地。</p>
约翰·纽曼望着前方围在亚瑟身边哭泣的警官们和满地的伤者与尸体,他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一字一句,仿佛都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这就是他将要传颂的福音。</p>
“我们所传的有谁信呢?耶和华的膀臂向谁显露呢?</p>
祂在耶和华面前生长如嫩芽,像根出于干地。祂无佳形美容;我们看见祂的时候,也无美貌使我们羡慕祂。</p>
祂被藐视,被人厌弃。多受痛苦,常经忧患。祂被藐视,好像被人掩面不看的一样,我们也不尊重祂。</p>
祂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背负我们的痛苦。我们却以为祂是受神罚,被神击打。</p>
哪知祂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祂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祂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p>
<div class="contentadv"> 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华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祂身上。</p>
祂被欺压,在受苦的时候却不开口。祂像羊羔被牵到宰杀之地,又像羊在剪毛的人手下无声,祂也是这样不开口。</p>
因受欺压和审判,祂被夺去,至于祂同世的人,谁想祂受鞭打、从活人之地被剪除,是因我百姓的罪过呢?</p>
祂虽然未行强暴,口中也没有诡诈,人们还使祂与恶人同埋,与财主同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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