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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坐在长椅上点燃烟斗,吐出烟圈道:“说的好像有点道理。”</p>
迪斯雷利讪笑两声,不好意思的在他旁边坐下:“抱歉,我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伱应该知道的,我平常不这样的。”</p>
“嗯。”亚瑟点头道:“您心情不错的时候通常是个好人,还帮我搬东西来着。”</p>
迪斯雷利摘下帽子放在胸前:“呃……亚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挺受欢迎的,我替大伙儿发声,我立志要做个不受党派干扰的独立候选人。</p>
我以为大家都会支持我的,但是等我回过头来却发现,我……我他妈好像就身处在西伯利亚雪原的严酷冬季,放眼望去,我的身后什么人也没有。</p>
我上次还和你说我很骄傲呢,现在看来我骄傲个屁,做生意赔了七千镑,写本小说让人骂的体无完肤,现在选议员也没戏,我都不知道我这辈子到底干了些什么有价值的事情。”</p>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念了句雪莱的名句:“让预言的号角奏鸣吧!哦,西风啊,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p>
迪斯雷利闻言愕然道:“怎么,你觉得我还有救?还是说,你今天是来和我讨论文学的?”</p>
亚瑟也不正面回答,他又念了一句:“如果你过分珍爱自己的羽毛,不使它受一点损伤,那么你将失去两只翅膀,永远不再能凌空飞翔。”</p>
迪斯雷利虽然年轻气盛,但是却并不笨,对于亚瑟的这两句隐喻,他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p>
“唉……你……你也觉得我应该在辉格党与托利党中间选择一个吗?”</p>
亚瑟听到这话,微微皱眉道:“也?还有其他人对你说过类似的话吗?”</p>
迪斯雷利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点头道:“呼……没错,罗斯柴尔德先生也和我说过这话,他和我说一个人单打独斗是没有任何前途的,我必须得给自己找个能够依仗的力量作为后盾。</p>
在不列颠,如果你想在小选区获胜,就必须依仗两党的势力,因为那些选区的选民基本是受到他们控制的。而如果我选择大选区,我也需要一个拥有足够声量的发声渠道。</p>
比如说辉格党的《爱丁堡评论》又或者是托利党的《季刊评论》。在那上面发一篇文章获得的影响,要远远超过我在海德公园演讲一年的量。”</p>
亚瑟听到这儿,倒也没有立刻吐露心迹,而是诱导性的询问道:“所以说,你不想受到两党支配的话,但是又想继续政治生涯的话,就只能创办一家属于自己的报纸了?我的上帝啊!那肯定需要不少钱吧?”</p>
迪斯雷利摆手道:“钱倒不是主要问题,我几年前和莫里那个婊子养的东西创办的《代表》破产后,先前购入的印刷机器和场地都还压在手里呢。而且虽然上次破了产,但我还是多多少少摸清了出版界的一些门道,比如说销售渠道什么的,如果我真想干的话,只需要重新招聘几名员工就行了。</p>
而且我上次和你提过的吧,我虽然改信了国教,但我从小是在犹太社区长大的,所以我们家和罗斯柴尔德银行也有点联系,就算我手头的钱不够,找他们借一点也称不上特别大的问题。”</p>
亚瑟微微点头道:“那这一切看起来不都挺好的吗?你为什么不愿意重新办报呢?”</p>
迪斯雷利闻言,恨恨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我那本《维维安·格雷》把出版界的人全都得罪完了,他们一直嚷嚷着要整我,要让我在不列颠的文学圈子里没有立足之地。如果我牵头做报纸,肯定谁都不敢往我这里投稿,因为给我投稿就等于是在向《布莱克伍德》这些大文学杂志宣战。</p>
而且,报纸销售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读者们的口味每天都在变化,想抓住他们的眼球可不容易。我就算要重新做报纸,也得先找清自己的定位,弄明白我的目标群体到底是哪些人才行。”</p>
亚瑟听到这里,笑着举了个例子:“那么,你觉得考珀夫人再加上科德林顿夫人、米尔班奇夫人、萨默维尔夫人这些蓝袜社的可爱女士们行不行?喔,对了,或许这里面还要加上几位皇家海军的绅士,也包括那位在威斯敏斯特选区击败了你的托马斯·科克兰将军。”</p>
迪斯雷利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可当他听到这一连串的人名从亚瑟的嘴里报出来的时候,他顿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亚瑟,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这些绅士淑女凭什么要买我的报纸?”</p>
亚瑟也不多说,他从怀里抽出《基督山伯爵》的稿子塞了过去。</p>
他笑着说道:“因为这些绅士淑女告诉我,只要有哪家报纸刊登这份东西,那他们就愿意先订一年份的。另外,我再补充一点,《布莱克伍德》今天刚刚说这份稿子是垃圾,所以我才来问问,你对它有没有兴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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