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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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因斯坦要着急赶回德国，他对玻尔说：“我会向柏林科学院提议，让你尽快获得在柏林演讲的机会，但你一定要多练练德语。”</p>

玻尔说：“德语嘛？我只能尽力。”</p>

爱因斯坦又对李谕说：“李谕先生，你也一定不要忘了来一趟柏林。”</p>

劳厄也说：“普朗克教授一直记挂着你。”</p>

李谕道：“肯定会的。”</p>

“我希望与你再研究几个物理方面的问题，”爱因斯坦接着说，“我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现象，或许能够为我的理论进行验证。不过这件事需要既懂物理学也懂天文学的人，阁下实在是最合适的人，没有之一。所以我会在柏林等待先生大驾。”</p>

李谕说：“既然如此，后会有期。”</p>

量子力学与相对论已然都走上正轨，二十世纪初最动人心魄的两座物理学大厦马上拔地而起。</p>

李谕暂时脱不开身离开英国，因为伦敦马上要召开皇家学会会议，自己好歹是个外籍院士，老不参会太不给面子。</p>

会议比较常规，只不过由于李谕跨了学科，数学、物理、天文学的会议都要参加。</p>

物理刚刚见了一众大神，皇家学会瞬间有点相形见绌；天文学则还没到发力的时候。</p>

至于数学，李谕根本不敢多发言。</p>

好在数学发展的超前性很明显，到二十世纪初时，已经门类俱全，而且每个门类都研究到了极深的地步。庞加莱过世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学通所有数学门类。</p>

所以数学家们相处很融洽，你研究你的拓扑学，我研究我的数论，你肯定知道我不知道的，但我也肯定会你不会的。</p>

大家互相帮助，互相进步。</p>

即便如此，以李谕的数学水平，也不敢在数学家面前造次。</p>

物理学他敢说自己领先一个时代，数学这玩意没法吹牛，分分钟被打脸。</p>

所以会议开到一半，里面一帮大神聊得兴高采烈时，李谕就借口上厕所偷偷溜了出来。</p>

数学会议是在剑桥里开的，李谕来到校园中，坐在一棵树下，无奈道：“开什么玩笑，黎曼函数、组合数学，这是我该听的东西？”</p>

旁边一名学生突然抬头：“这是什么语言？”</p>

李谕随口说：“Chinese。”</p>

“你是中国人？”那名皮肤有点黝黑的学生说。</p>

李谕打量了对方一下，他把皮鞋脱了放在一边，盘腿坐在树荫下看着一本厚厚的笔记。</p>

“印度人？”李谕问道。</p>

那名印度学生说：“你怎么猜中的？”</p>

李谕很想说是因为你那极易辨认的印式英语，不过显然这样太冒犯，于是回道：“你的眉间颜色与其他地方不太相同，应该是经常吐沫某种东西，似乎是印度婆罗门教的习俗；而且你的头发与皮肤看着很整洁，应当经常洗澡，这与欧洲人的习惯截然不同。”</p>

那名印度学生说：“好有逻辑的头脑，你也读过柯南·道尔的书？”</p>

李谕笑道：“刚在船上看过。”</p>

“哦，说起坐船，真是令人绝望，”那名印度学生面露苦楚，“我一个月之前刚刚坐船航行了六千英里，如果不是提前一个月每天练习荡秋千，一定会吐得昏天暗地。”</p>

李谕试探道：“阁下尊姓大名。”</p>

“拉马努金。”印度学生说。</p>

好嘛，真是这家伙。</p>

李谕与他握手道：“李谕。”</p>

“李谕！我知道你！”拉马努金大声说，“我在船上看过你写的星战，还有《博弈论》、《分形与混沌》，非常喜欢。”</p>

“多谢。”李谕笑道，然后一眼瞟见了他那本赫赫有名的笔记，低头看去，没想到第一眼竟然是1+2+3+4+5+6+7+……=-1/12。</p>

李谕颇感惊讶，这个后世很出名的公式竟然是拉马努金最先搞出来的。</p>

“这个公式，”李谕指着问道，“你是怎么推导出来的？”</p>

“推导？为什么要推导？”拉马努金却反问道。</p>

李谕说：“数学，尤其是高级的数学，不都是需要证明推导嘛？”</p>

拉马努金说：“每个数字对我而言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为什么要花费精力去证明？”</p>

“他就是这样有趣的人，”哈代笑着走了过来，吹了吹自己的烟斗，“我现在对东方的神秘更加感兴趣了。”</p>

李谕给他打了一声招呼：“哈代教授。”</p>

哈代说：“这个公式如果让其他数学家看到，一定以为遇到了疯子，谁能想到研究黎曼函数的人会得出所有自然数之和为-1/12的诡异结果？”</p>

拉马努金说：“数学的奇妙并不在于证明过程，而是有趣的结论。”</p>

哈达敲了敲自己的烟斗：“这就是我让你来剑桥的原因，坚持你以为的，你永远都不可能发表论文。”</p>

拉马努金急道：“教授您答应过我的！我只要来英国，你肯定会帮我发表笔记上的公式。”</p>

哈达说：“如果真想发表，并且让刚才会场里的那帮数学家赞同，你必须按我说的做。”</p>

拉马努金压根不了解现代数学运营机制，说道：“教授您不知道我放弃了多少东西才愿意离开印度，按照婆罗门教的教义，随便离开的人会被剥夺教籍。如果我不能发表论文，就回不去印度。”</p>

“当然可以发表，”哈代甚至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算了，先来我的办公室吧。”</p>

哈代真心非常重视拉马努金，短短几封信就已看出拉马努金是个万中无一的数学天才。</p>

只可惜他的数学训练太少，完全自学成才。</p>

拉马努金自学过程还很简单，就凭借一本大学生给的“数学公式集锦”，硬生生把数论给搞通了。</p>

简直无法想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