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爱国公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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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奉天的这一轮审查，蔡元培多少有点怕了，不敢再继续乘坐火车南下，而是选择沿着满洲铁路到大连，继而坐船前往上海。</p>

李谕在车站送行了蔡元培：“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再见面。”</p>

蔡元培说：“疏才到了京城，一定多加小心。愚兄一直认为，袁世凯此人绝不会像曾国藩那样基于礼教思想而效忠清廷到底，也没有美国国父华盛顿那样的人品，为了国家甘愿放弃个人名位。他这次出山，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野心破坏革命事业，乃至自己当皇帝。”</p>

李谕没想到蔡元培预测得这么准，不愧国党四大元老之一。</p>

李谕说：“鹤卿兄洞若观火，厉害厉害！”</p>

蔡元培叹道：“再看看吧！疏才，告辞了！”</p>

——</p>

至于梁启超，目前还游移不定，并不想南下，实际上他会在不久后返回日本。</p>

所以李谕孤身一人返回了京城。</p>

“哈哈，小闲儿，快让我抱抱！看你这胖嘟嘟的脸蛋，真是能滴出水来。”</p>

抱着小宝宝，李谕心情好得很。</p>

吕碧城说：“多亏了凤铃，要不我是真不知道怎么照顾这个小祖宗。”</p>

凤铃笑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p>

吕碧城说：“先生不是说过吗，不要自称奴婢什么的。”</p>

“您看我这张嘴，还是改不过来。”凤铃笑道。</p>

赵谦凑过来说：“先生，能不能请您帮个忙。”</p>

李谕捏着孩子的小胖手说：“什么事，随便说就是。”</p>

赵谦道：“我哥哥想要回京城干活，但腿脚受了一次大伤，人力车是拉不了了，您看能不能帮着找个好营生？”</p>

李谕想了片刻，问道：“他会理发吗？”</p>

“理发？”赵谦愣了愣，“这好像、大概、听起来不像个很好的活儿。”</p>

李谕说：“你不懂了吧，这叫做蓝海市场，现在全京城有几个人敢理发？但一旦市场起来了，绝对供不应求。”</p>

“可是……”赵谦有点犹豫。</p>

李谕说：“放心吧！你去支点银子，盘下个店面，到时候我请点达官贵人来理发，很快就能打出名声。”</p>

赵谦说：“可他也不太会理发。”</p>

李谕说：“那就赶紧练练，前期很简单的，又不让他搞造型。记住，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p>

赵谦并不知道这句互联网语，但他对李谕言听计从，立刻着手去办。</p>

李谕逗孩子玩时，小德张突然再次造访。</p>

“帝师，咱家有礼了。”小德张态度有点格外客气。</p>

李谕说：“德公公，我现在称不上帝师了。”</p>

“不不不！”小德张说，“太后准备让你再做当今圣上的老师，与前朝状元陆润庠分别教授西学与东学。说不定过几年，还能得个太子太保的官。”</p>

太子太保是从一品，级别相当高，但压根就是个虚衔。</p>

李谕不好直接拒绝，于是说：“快要临近年关，不如过了年从头开始如何？”</p>

小德张说：“可以！只要帝师答应就好说。”</p>

李谕心中暗喜，大清可撑不到过年了。</p>

小德张走后，李谕去看了看赵谦和他的哥哥赵让张罗的理发店，李谕甚至还给他出起了装修的主意：“这边应该配上洗头的位置，一定要打热水，理发的同时要修理胡须，同时要懂一点按摩手法……”</p>

赵谦说：“幸亏哥哥这几年因为腿脚不好没有下地干活，手上还挺灵巧。”</p>

李谕指着墙壁：“这一大片不要浪费，挂上帽子。”</p>

“啥样的帽子？”赵让问道。</p>

李谕说：“东交民巷洋行那种西式礼帽还有咱们的便帽都摆上，看顾客喜好。这些人刚剪了发，我觉得会不好意思，八成会顺手买个帽子。”</p>

赵谦说：“我就说俺家老爷不仅学富五车，还是个经商好手吧。”</p>

赵让说：“太厉害了！就像……就像大美人西施的老公，叫……叫什么来着？”</p>

赵谦说：“你夸人的本事倒是有，适合做做生意，就是学问还差点。我告诉你，记好了，叫陶朱公范蠡。”</p>

“对对对！”赵让说，“你现在懂的不少了。”</p>

“那可不！”赵谦得意道，“这就叫近朱者赤，天天耳濡目染，我现在也是半个读书人！不仅能说几个对子，还会洋文，来是com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p>

赵让更佩服了：“俺以后也要学洋文！”</p>

李谕把车钥匙拿给赵谦：“帽子多批发一些，然后拿着几顶去找纺织厂定做，光靠买洋人的肯定不够。”</p>

理发店开业后，人并不多，大家多持观望态度。</p>

正巧陆润庠因为小德张提及的帝师一事来见李谕。</p>

陆润庠目前级别挺高，是东阁大学士，同时充任毓庆宫授读，专门教宣统皇帝读书。</p>

当今之世，不学西学自然不可能。陆润庠知道李谕大名，所以亲自来会一会。</p>

“陆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李谕说。</p>

陆润庠已经是个七十岁的老先生，他说：“李帝师，虽然是头一次正式见面，不过我已多次听过你的大名。”</p>

李谕随口说：“虚名罢了。”</p>

陆润庠说：“我也学习过西学，不过西学过于繁杂琐碎，还得专精之人才能教授皇帝。而阁下拥有天纵之才，冠绝西学，是再合适不过的帝师人选。”</p>

反正是个没影的事儿，李谕轻松地说：“朝廷委派如此重任，诚惶诚恐，就怕做不好。”</p>

陆润庠说：“帝师有作为前朝光绪爷帝师的经历，难不倒你。”</p>

李谕看他心情不错，于是说：“听闻陆大人书法是当世第一，能不能求几个字？”</p>

陆润庠说：“什么字？”</p>

李谕想了想说：“青丝归处。”</p>

陆润庠脱口而出：“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李白的《将进酒》；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还是李白的诗。”</p>

李谕还好背过李白的首诗，附和道：“不愧是陆大人，瞬间就猜到了。”</p>

陆润庠说：“我也喜欢李太白，拿笔吧。”</p>

李谕笑道：“我这有从俄国带回的伏特加，李白写诗要喝酒，陆大人题字要不要尝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