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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之后,她瞍旁边的罪魁祸首:“回商场。到路口就放我下车,我自己去停车场和荣一他们汇合。”

车厢内太安静,手机又有扩音,其实傅令元已经将她和荣一的对话听了个大概,薄唇抿了一下:“汇合之后去哪里?”

阮舒自然而然:“庄园。”

“为什么不能一起回酒店?”傅令元问,“你还有事?”

“嗯。”阮舒应得简单——梁道森和庄以柔的事,貌似没有告诉他的必要……

傅令元倒是主动问:“你的那位未婚夫,是你‘弄’丢的?”

阮舒侧眸,不说话,默认,倒是由此记起问他:“你对一灯大师的了解多么?”

傅令元挑眉:“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卧佛寺是个什么地方?”

想想当初离开海城的那日,在卧佛寺的门口碰到栗青,就能料到他必然察觉卧佛寺有问题。阮舒未直接回答,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学着他以往和她说话的语气,反问:“你觉得卧佛寺是个地方?”

傅令元冷笑:“藏污纳垢之地。”

总结得精准。阮舒腹诽着,问:“所以,你调查出什么?”

他的消息渠道,肯定能完善她对卧佛寺和一灯的了解。

“如果能调查出东西,我早在你被骗去江城之前,就把你找回来。”提及旧事,傅令元的眉目是沉冽的,语调亦冰冷。

阮舒并不满意他用的“骗”字,声线平平地说:“当时确实只有他们能够邦我。”

气氛一下子不对劲。

不过阮舒并未让这股子不对劲蔓延开来,马上接回原先的话题:“我在调查一灯。今天刚确定下来,一灯不是单纯地因为出家人慈悲为怀才收留‘s’这样的国际通缉犯。极大可能和闻野、庄爻是一伙的。”

嗯,从闻野对一灯的态度来看,更像是一伙的,而非如梁道森那般是被闻野等人控制住的。

由此挖掘开的是,一灯和庄佩妤之间的关系。

庄爻是去年才整容成林璞进入林家的。按照庄爻的说法,他的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确认庄佩妤的身份,那么一灯至少在十多年前就该认识庄佩妤了。那个时候一灯究竟知道不知道庄佩妤作为庄家人的身份?另外,又知道不知道庄佩妤作为陈玺的女人的身份?

貌似无论一灯知道或者不知道,都有琢磨不通逻辑的地方……

傅令元眸子眯起一下,却是和她落了不同的重点:“既然他是这种和尚,第一次在姻缘树下遇到他时,他所讲的话,果然就是不能当真的。”

阮舒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婚姻坎坷”一说,不禁有些无语——题外话都扯到哪里去了……

但她倒是不认同他的看法——“一灯大师的卦挺准的。”

傅令元周身的气压明显因为她这句话而冷下来,原本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腾出靠近她的那只,强行抓住她的手,生紧生紧的。

阮舒没有掙,但也没有吭声。

气氛再一度凝滞。

顷刻,傅令元开口:“我手头里关于一灯的生平背景资料非常简单,海城人士,孤儿,二十岁左右入当时一名来的非常出名的老居士门下,苦学二十余载。后来在卧佛寺剃度出家,正式成为一名和尚,受戒修行,被聘为佛学院的教师,同时也在千佛殿授课,直到现在。”

确实非常简单,就是一名普通和尚的人生,并且最后小有成就,是卧佛寺的高僧,在海城这一带是比较有名气的。阮舒听着,也无端倪可揪。

但这种生平背景资料本身,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所以终归得以庄以柔为切入口。

思及此,她便切切地想马上回到庄园——这原本是见完褚翘就该办的事,却被傅令元拉出来“玩”到现在……

转念,她还有另外一件事一直没能记得问他:“黄桑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话题对他而言猝不及防,傅令元黑眸眯起一下,反问:“怎么了?”

阮舒告知:“我在庄家认识的一位会看病的老婆婆,有和黄桑给我用过的相同秘方的祛疤膏。”

傅令元折眉:“什么老婆婆?”

“庄家族亲。我在卧佛寺养伤期间邦我治疗,后来跟着我们一起从海城回到江城。其余信息了解不到。”

回答完后,阮舒意识到,怎么又从她问他问题,变成他问她问题了?

还在开车,傅令元的视线依旧直视前方,像是没有反应。

阮舒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黄桑究竟是什么人?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学医?”

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是他菲薄的唇微微抿着,面露沉凝之色,俨然在思考。

顷刻,捏了捏她的手,才道:“暂时无法给你解答,因为这涉及黄桑的隐私。你说的那位老婆婆,等我回海城,会去问问她的。”

阮舒自然没有强迫他,毕竟她清楚,黄桑带着格格是在避世。她心里头愧疚的是彼时她在老妪面前说漏嘴,导致被闻野知晓了黄桑……

“不过,”傅令元话锋一转,“她家里确实还有其他人学医。”

嗯……?阮舒心头动了动——这么一来,她对老妪和黄桑存在关系的猜测,又确认了一分。

一路再无话。

傅令元的那只手掌没有松开过她。

阮舒任由他包裹着,也并不愿意打破车厢内的静谧和安和。

…………

虽要他在路口就停车,但傅令元还是开到了商场停车场的入口附近。

阮舒准备下车,又被傅令元拉回来了,吻了吻,提醒:“我给你的房卡,你还没用。”

阮舒:“……”他成天惦记的都是些什么……

“嗯,知道了,你先回酒店。”她十分随意。

这份随意在傅令元听来便是敷衍了,揪着她问她确认:“我先回酒店的意思是,你处理完事情也会回?”

“嗯。”阮舒点完头,心里才犹豫了一下——今天便也罢了,是以褚翘为幌子的,但接下来的日子呢?

假装和梁道森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房间里积极造人,也是有个头的。

而那个头,是马上就到,还是再拖上个几天,就看闻野什么时候得知消息,前来善后了。

下巴被傅令元捏了捏。

她回神与他四目相对。

他湛黑的瞳仁深敛:“别再像早上,说好了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却让我眼巴巴地等。”

阮舒轻轻拍拍他的脸颊:“洗干净再躺床上慢慢等。”

她的意思,自然在,他今晚既淋了雨,又出了汗。

傅令元则为自发理解为另一层的暧昧:“好,我会洗得干干净净。”

阮舒随便他怎么痛快怎么理解,拎着包,推开车门。

车停定的位置便利,没有隔空,淋不到雨。

她径直朝停车场里走,两三步就看到了荣一。

荣一可焦虑得很,第一时间迎上前:“大小姐!”

“嗯嗯。”阮舒略略颔首,赶在他再开口问东问西之前,用正事堵住他,“走,赶紧先回庄园。我要见梁道森和庄以柔。”

荣一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回喉咙里,有所察觉地往她方才行来的方向瞧。

阮舒扭头一瞥,看到傅令元的车子才开走。

转回身,她迈步往停车场里走。

荣一忙不迭紧随其后。

庄家家奴的总奴头问候得恭敬:“姑奶奶。”

他腰背弯着,继而恳求:“请姑奶奶下回不要再跟着褚警官闹失踪,让我们担心了。”

阮舒没什么可多解释的,点点头给了句“抱歉”,坐上车。

先前坐傅令元的车上所忍下的困倦,到了这里倒一股脑袭来得汹涌。

阮舒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兜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她掏出来。

是中午因为庄以柔的事生她的气和她闹别扭的庄爻。

一接起便听他告知:“姐,闻野突然来荣城了。”

阮舒尚未来得及做进一步的反应,刚驶出停车场的车子停了下来。

前方挡到他们路的另外一辆车上,下来了梁道森。

阮舒一愣,下一瞬便反应过来,是“梁道森”。

“大小姐……”没能立刻辨别出人的荣一狐疑地转过来脸,“这……”

“他已经知道庄以柔偷偷从江城溜来随行。也知道现在她和梁道森两个人都不见了。”听筒里,庄爻的声音略略一顿,继续道,“但他还不知道是你邦他们逃跑的。”

不用多想。闻野之所以还不知道,是因为庄爻给隐瞒下来了。

看着“梁道森”朝她走来,阮舒微抿唇:“我知道了。谢谢。”

差不多收线的同时,“梁道森”已来到窗口站定,叩了叩车窗。

阮舒摁下车窗玻璃。

“梁道森”背着庄家家奴,用那种一贯的眼神睨她,阴着嗓音道:“下来吧,未婚夫亲自来接你,你应该高兴地享受未婚夫的疼爱,坐未婚夫的车,二人世界,兜兜风。”

阮舒没有马上动,安静了好一会儿,表面无波无澜,心下在飞速转动着思绪,揣度着他此举为何意。

不过并未多耽搁,推开了车门。

“大小姐……”荣一此时已搞清楚状况了,看了一眼“梁道森”,欲言又止,最终止了,没有多嘴——面对闻野,他多嘴的机会不多,最重要的是,多嘴并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阮舒下了车,“欢欢喜喜”地换到“梁道森”的车上。

“梁道森”的车子打头开出去,在夜寒如水中穿行。

阮舒通过后视镜,确认荣一和庄家家奴的车子都跟在后面,然后撇眸回来,佯装无知地问闻野:“怎么突然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一声招呼没有提前打?”

“提前打招呼,不就破坏了你和你前夫偷、情?”闻野张嘴便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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