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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窗外弦月如钩。
寝殿里的九彩蟠花宫灯早已熄了,唯留壁角两盏宫纱灯,散出淡淡的光映照着殿内的白玉地砖。
抬着冰鉴进来的下人,轻手轻脚的绕过红漆槅扇,就要将那冰鉴搁置在镂空雕花窗前。
“搁那么远做什么,搬床前来。”
拔步床内传来烦躁的令声,下人们不敢不遵从,遂只能改了方向,抬着沉重的冰鉴挨着床前帷幔放下。冰鉴的空隙不断朝外散发着凉意,甫一放下,周围温度就骤降。
深夜里的寝殿就在岑岑的凉意中安静了下来。可很快,轻薄帷幔笼罩的床内,就再次传出些辗转反侧的声响,与几些压抑的喘气声。
刚悄声退到殿门外的下人们,还没等重新站稳了身子,就冷不丁听得里面人抑怒的令道:“再去给我搬个冰鉴过来!”
当值的管事可没敢让人再去搬,殿内已经有四个冰鉴了,再搬个过去,这寝殿可就要活脱脱变冰窖了。
让其他人且先别遵令,那管事就悄声紧着步子,赶紧去那王公公屋里,向他寻章程去了。
王公公一听这还了得,忙披了衣服起身。
“这是第几日了?”
“第三日了。”管事的将他搀扶起来,道:“前头两日倒也还好,反复几回要了凉茶冷酒灌下,折腾半夜便也消停了。可今个,都要了足足四个冰鉴了,却还未歇下。”
那管事朝王公公看过眼,迟滞些许,“奴才瞧着,九爷这般,可不单单是畏热的缘故。”
九爷素来畏热不假,可那寝屋里的温度都低的能让人打哆嗦了,想来其睡不下断不是因暑热了。
虽话半遮半掩的,可王公公心里却是有数了。
“一会去廊屋那边,唤她去九爷寝殿里伺候吧。”
王公公知是什么缘故,便也不急了,佝偻身体咳嗽几声后,重新坐回了床榻上,“别那么不知趣的让奴才进她的屋,遣个婆子进去唤人。找个力气大些的婆子去,直接将她背去寝殿,便也多少省她点力气。”
那管事点头,心道九爷这般果真是欲求不满的缘故。想着,却又不免建议:“九爷血气方刚需求正盛,奴才瞧她那病恹恹的模样,怕是不能伺候的尽兴。公公,您看要不寻个身子骨好的舞姬过去伺候?”
王公公摆摆手,九爷若能将就的话,便也不会这般硬挺着了。却也不跟他多解释,只道:“就让她去,歇了三日多了,她身子骨多少也该缓过来了。”
管事的便不再多说,就下去办此事了。
时文修睡得迷糊时,总觉得身子好像在移动,耳畔似也有微风拂过。强睁开眼看着,朦胧的光线里,长长廊檐下的宫灯,就影影绰绰的晃着进她迷蒙的双眸中。
正殿寝屋里,宁王迟迟不见人搬冰鉴进来,不由火冒三丈。一把扯开床前帷幔,正俊脸阴沉着跨腿下床,待要过去教训那些阳奉阴违的奴才时,寝屋的门从外打开了。
“你们可是聋了,没听见……”
他手上抓起的酒杯没能冲对面摔过去,却是直接顺着掌心跌在了自己脚边。
外头背人进来的婆子,一进门就遭受了迎面而来的一记怒喝,难免发憷的厉害,两个在旁帮扶的婆子也是心惊胆颤。不过却依旧按照管事的嘱咐,什么都必管,什么也不必说,只管将人背到那宽荡的拔步床上放下,而后再悄无声息的退出来。
吱嘎一声响,寝殿门再次被人从外头关上。
偌大的寝殿寂静下来,皎洁的月色沿着窗槅镂空处蔓延进来,悄无声息的覆在轻薄鸳帐上。随着月色一道落下的,还有床前人那愈发似烧灼的目光。
透过薄如蝉翼的床帐,他能轻易看见帐里那被放躺在软衾上的人,双腮带粉,星眸微濛,脸庞带着未散尽的睡意,迷迷濛濛却又不胜娇弱的堪怜模样。身上被人给披上的素色薄夹袄早已滑落散开,露出里面贴着肌骨的绸色小衣,细带松散的绕在她白腻的颈子上。
他腹下火噌的下就撩了起来。
尚存的半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恼火的,此刻最应做的就是大发雷霆的让人将她抬走。偏唤人进来的话严严实实的堵在喉头间,滚动几番,却是搅和着他残存的理智,一道都咽入了腹中。
脑中如何想,身体却依旧背道而驰。
拨开床帐跨腿上来时,他手上甚至失了几分力道,失手将那半截帷幔给撕扯了下来。
“来人,将冰鉴都给我抬走!”
扯过薄衾将两人一同裹住,他俯伏下热烫的躯体,覆上了她清凉的身子骨。
下人们轻着手脚进来,抬走分布床边的几座冰鉴。
夜深浓重,昏暗寂静的寝殿里,唯一清晰的,是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声。
窗外的微风徐徐而至,穿过镂空窗,拂动残破的红纱帐随风而漾。
下人们把殿门轻轻带上,至此可算是大松口气。
管事的也松快的捶了捶肩背。九爷不找茬不折腾了,可真是皆大欢喜。只是九爷也是,既想那事,那吩咐下去一声便是,何必在那瞎折腾一番。他不说,奴才们又怎知晓,更怎敢问呐。
宁王清早去上朝时,还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想到昨夜的粉光融滑,想她撩耳的细细轻喘,难免还是有几分余味的筋骨酥麻。直待他宫前下了马车,抬眼不巧见了同样正下马车的赵元璟。
两人互视一眼,面容皆有寒意。
待宁王冷笑着跨步离开,稍后半步的禹王森沉了眸光。
同是男人,他自然看得懂对方刚下马车那会,那眉梢眼角几番回味的餍足模样,意味着什么。
王公公听闻今早九爷上朝时心情尚好,便猜测昨个夜里应是尽兴的。他觉得那补元气的汤药到底是好用,遂等她起身时,就赶紧让人把那早早煎好的汤药送去,给她送服。
时文修吃完汤药后,就开始穿戴衣物。
好在昨夜被送来时,因那婆子图省事,也就胡乱的给她草草披了外衣,其他衣服也没给她套。所以这会穿戴起来,倒也简单省事了。
穿绸裤的时候,她隐约觉得有些异样。迟疑的屈过腿垂眸看过,就见双腿内侧有些发红肿胀,双腿外侧还有清晰的指印。
想到昏睡中朦朦胧胧中的感觉,想到那会耳畔边含糊不清的切齿低骂声,再想上一回莫名酸痛的手指根,她好似多少有些明白了。
曹兴朝一进殿,恰好就遇上了刚从寝屋走出的人。
他刹那睁大了双眼满是不可思议,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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