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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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视千凝眼里的怒火,沈誉喊冤:“谁惹你生气,我也不能惹你生气不是?”
还别说,他眉眼间有一股纯然的少年气,配合着好看的桃花眼,这话,好像还真有点诚意。
千凝冷笑一声,手上力道不减,追问:“你难道不知道,大妖一开始就会使出浮世?”
但千凝不好糊弄,沈誉放弃狡辩:“这倒是知道的。”
千凝:“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提前说?”
沈誉垂了垂眼睫,忽的,声音轻了几分:“因为提前说了,你肯定会为了身为凡人的归一,不肯让我们启阵。”
沈誉一语中的,千凝略有些尴尬,但这也不是她原谅沈誉的理由,不管,还有以前不少事呢,他既然爱坑她,她可不能放弃这绝佳的复仇机会。
她提起拳头。
沈誉:“……等等你要干什么?”
“砰”地,千凝照着沈誉脸上就是一拳。
真打到肉了,千凝回过神,不由怔住,搞什么,沈誉居然真的会被她打伤?
只看,沈誉嘴角磕到牙齿,很快破开个口子,露出红肿,他眼神闪烁,掩藏着丝丝笑意,轻哼:“怎么,心疼了么?”
好像这一拳,就是他让她出气的,显得他格外的大度。
但只要略微思考,千凝就知道怎么回事。
她恍然大悟,贱贱的,用手戳沈誉的伤口:“说吧,你是不是完全打不过我。”
沈誉目光闪烁。
千凝又说:“按浮世里的时间来算,你现在,是筑基初期,在人界游历,嗯哼?”
真是意外之喜啊,她本来以为筑基的沈誉,比元婴后期的沈誉好欺负一点,但没想到,能这么好欺负。
沈誉放弃挣扎了,嘶了一声,表示自己嘴角疼:“看在我现在比你小的份上,你要爱幼。”
“哟呵,”千凝又不重不轻揍他一拳,俯视他,“爱幼?你个一百多岁的老妖精,居然还有脸说。”
沈誉眯起眼睛,笑了。
要他现在真是现实的沈誉,两个人的位置,早该倒过来。
虽然修炼对他来说,是无聊的,他得承认,高修为还是有高修为的好处的,现在是他为鱼肉她为刀俎。
他随口解释:“我确实是筑基,又在人界,不是我的主场,所以实力比不过你。”
他舌尖轻舔了下唇角,尝到一股血腥味,收起懒散,眼神倏地明亮:“我好多年没试过,被人打到□□受伤。”
千凝:“啊?”
沈誉压抑着眼瞳里的兴奋:“可以再打一下。”
千凝赶紧松手,跳起来。
啧,差点忘了这厮是个变态,被人揍一拳,还能享受起来。
她转转手腕,看沈誉自己爬起来,他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板,另一手用拇指擦了下唇角,有种现实没有的痞气。
现实里的他,一百多岁,早就把自己打磨得圆润,刻意的温柔,让他成为一个好前辈,然而此时,他回到十五六的自己身上,有些习惯,也就随了十五六岁。
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他抬起头,朝她笑起来,少年若初阳般,明朗轻灵。
千凝:“谁在跟你嬉皮笑脸。”
她趴在窗户处,朝远处眺望,晨光从云层中倾泻而进,虽然嘴上骂着沈誉,不过在陌生的地方,能找到个熟人,感觉也还可以。
等沈誉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千凝说:“我需要你的钥匙。”
沈誉露出懵懂神色:“钥匙?”
千凝皱眉:“就是,你心口可能会凝出一把钥匙,你没有?”
沈誉:“没有。”
千凝盯着沈誉心口,那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她不信:“你刚刚不是还说,从我拿出钥匙后,你就能感应到我的位置?”
“哦,你说的是这个钥匙,”沈誉说,“因为归一带了法器,所以你拿到钥匙,我能从法器上感应到你获得他的东西,但,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有钥匙的?”
沈誉说着,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千凝哑然。
她本来以为,只要现实和浮世,两个人的记忆,两个人的灵魂,融合得好,钥匙就能够出现,她的存在就是促进二者的融合,但结果,好像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她皱了皱眉。
沈誉靠在窗台上,拍拍她肩膀:“行了,反正我是在人界游历,我和你一起去找接下来的人。”
这人终于没添乱子,出了个好主意。
千凝也是这么想的,按她自己的脚程,要到达下一个最近的金色亮点,怎么也要十天,有沈誉在,一切好办许多。
千凝一口答应:“行,我们一起去找下一个人。”
沈誉:“哦……”
应得意味深长。
千凝没理会他这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她现在念起沈誉的好了,对他笑:“你是筑基,应该能开传送门?”
这样她就不用坐马,快快去下一个目的地。
却看沈誉摊手:“不行,我来人界,是被师父扔过来历练的,虽然表面有筑基的修为,但只能用出练气四五层的能耐。”
“何况,在人界,若不是修为高到一个程度,想开传送门并不容易。”
练气的能耐的话……千凝:“所以,你也没法御剑?你刚刚怎么找到我的?”
沈誉:“我的马就拴在你的马旁边。”
千凝:“……”
而且这也解释了,他一个筑基,为什么会被千凝按在地上打。
她伸手去捏沈誉的脸蛋,少年的脸颊上,不若后来的刀削俊逸,而是还有一点点圆润,手感还不错。
沈誉很是随性,既然难防抗,那就给千凝捏呗。
千凝打起心里小算盘,不能一下到下个目的地附近也好,反正他也在人界游历,她就能利用路程的时间,顺便看看,怎么弄到沈誉的钥匙。
不能御剑飞行,千凝就只好又坐上马。
刚启程,路上就刮起大风,不好走,磨磨蹭蹭的,临到傍晚,他们才到渡口,将马卖给驿站,轻装上阵。
千凝从怀里拿出一个包子,啃完冷包子后,找到船夫。
船夫看起来四十来岁,是个壮汉,操着一口本地口音,千凝问他:“这一路过去几钱?”
船夫说:“本来要十个铜板,不过看你们俩还小,你还是个女娃娃,就收八个吧。”
千凝道了声谢,给钱后,招呼沈誉登船。
然沈誉在岸上似有点出神,千凝叫了他两声,沈誉才回过神,那船夫说:“妹子啊,路上还要照看弟弟,不容易吧?”
弟弟?
千凝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沈誉脸色微沉,语气也不好,冲船夫说:“姐弟?哪里像姐弟了?”
船夫见这少年一股戾气,吓一跳,他也是老实,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改口:“母子?”
沈誉:“呵呵。”
他是修真界人士,怎么能和普通凡人计较。
壮汉也知道自己搞混他们关系,不再说什么,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开始摆渡。
千凝坐在船上,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哈,来来来,叫声娘来听!”
沈誉轻哼了一声,斜睨她一眼,忽的说:“姐姐,别胡闹了。”
千凝心内吹了个口哨,别说,这声姐姐还挺中听。
天空从深蓝色像墨蓝过度,漫天晚霞,像是被收入一盏灯中,只剩下最后一个点,耳畔是哗哗水声,天际有云鸟划过,留下一声清啼。
船夫来了兴致,扯着嗓门,唱了首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千凝闭着眼睛,似乎随着歌声,这一江清水,慢慢生出一片片卧莲,绿的叶子,粉的花瓣,一望无际。
再睁眼时,千凝发觉,沈誉盯着河面,一动不动。
他保持这个姿势,有一会儿了。
千凝跟着望过去,河面除了波光粼粼,反光照着他们一舟三人,其余的,也没什么异常。
她问:“怎么了?”
沈誉刚要摇头,忽的,一阵大风吹来,波涛涌动,从不远处,掀起一个浪头,船身跟着晃了晃,打断船夫的歌声。
船夫纳罕:“我在这河上走了也有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波涛呢。”
千凝立刻警惕起来,仔细地盯着湖面。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好似和湖底下的一种东西,对上双眼,它眼瞳大如灯笼,千凝还能看到它的獠牙。
下一瞬,整艘船摇摇摆摆起来。
千凝抓住船舷,便看沈誉跳起来,他丢出一样法器,将三人和一艘船,都裹了起来,也在这一瞬,一个能拍翻这艘船的浪头卷过来,若不是这法器,他们势必都会落水!
船夫腿脚发软:“我的娘诶!”
千凝盯着沈誉:“怎么回事?”沈誉上船前的不对劲,和这有关吧?
沈誉低声说:“河里有一只妖兽,叫吞云。”
千凝心里“啧”了一声,问:“该怎么对付?”
沈誉扔了一个珠子给千凝:“这是避水珠,带着能在水下呼吸,我们得下去和它对打,不然敌在暗我在明,对我们不利。”
千凝接过珠子,看沈誉跳下去,便回过头对船夫说:“船家小心,我们下去解决它,你别掉下水了!”
而沈誉留下的法器,能暂时护住船家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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