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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很快有侍者赶过来挡住他的视线:“这位先生,宴会还没开始,请您坐下等待。”
“行之哥!”岑向阳冲过来,“什么坐下等待?这是他弟弟给他办的接风宴,人家兄弟俩好不容易见面,有你什么事,去去去一边去。”
他嗓门大,这一番骚动下来,旁边交谈的人目光都隐隐约约开始朝他们这边打量。
“谢行之?他就是谢行之?”
“啊……不会吧?”
“他还敢回来……就不怕谢安珩先生弄死他么。”
“这什么时候成了为他办的接风宴了?也太不要脸了。”
谢行之皱起眉头往周围看了看,旁边突然有一个男人砰地拍桌站了起来:“你就是谢行之?谁放你进来的?”
“你瞎逼逼什么玩意儿呢?”岑向阳胳膊一伸把他护在身后。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被堵了一句,面色更臭:“你还有脸回来?是国外混不下去钱花完了,现在知道谢先生飞黄腾达,就想来敲诈他?没那么好的事!”
他伸手指向门外:“你个死酒鬼,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哪来的滚哪去!”
“你说什么?他妈找死……”岑向阳暴怒,撩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打人。
“向阳!”谢行之赶紧将他拉回来,转向那人,“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刚刚叫嚣的男人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对上谢行之微冷的眼神,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脑袋。
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张嘴:“装傻充愣?我说的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让你——”
“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清冽的男声打断了他的话。
谢行之抬头就撞进了谢安珩那双黑眸中。
后者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票人。
他面上带笑,视线在谢行之身上转了一圈:“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谢行之总觉得他的笑意未及眼底,甚至让他有些陌生:“安珩?”
谢安珩眸光微动:“竟然真的是哥哥,好久不见。”
他这样温和地一笑,虽然长开了不少,但到底还是那个熟悉的谢安珩,谢行之眨眨眼,刚刚那种感觉多半是错觉。
他下意识抬手想像以前那样碰他的头发:“长这么高了……”
见到他这个动作,谢安珩在身侧捏紧的五指些微放松,眼底的阴郁似乎散了不少。
但下一秒,谢行之又把手收了回来。
谢行之对他弯了弯唇:“习惯了,抱歉。”
他都这么大了,哪还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摸脑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谢安珩刚刚松开的手指一僵。
那个瘦脸男人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动作,趁机对谢安珩讨好地挤眼:“想和谢先生套近乎,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心思吧,他现在是夏家的新家主,早就不是你弟弟了!”
谢安珩却看都没看他,眼里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慌乱,立刻望向谢行之。
谢行之拉住又想动手的岑向阳,没注意他的动作,皱眉:“安珩当然是我弟弟,你在胡说什么?”
谢安珩身后的其他人似乎都对他这句话感到不满,隐约又在议论。
但谢安珩听见谢行之的回答,眸光闪了闪,却明显放松不少。
“放了不长眼的人进来,打扰到哥哥的雅兴,是我疏忽了。”出乎所有人意料,谢安珩说完侧头晲了一眼刚才说话的男人,眸光冷淡,“把他请出去。”
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两个身形高大的保镖走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男人的胳膊。
那人没想到会这样,登时吓坏了,腿都软了:“啊……不要啊,谢先生,谢先生,我是在帮您说话,这人回来肯定是心怀不轨,我,啊——!”
后续的声音全部断在他的惨叫里。
谢安珩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对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只见他下巴轻轻一抬,两个保镖就迅速架着他拖了出去。
在场无一不是上层圈子里有话语权的人,这样的宴会上发生这种事,场上竟然没人敢站出来阻止。
“喂,谢安珩,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岑向阳觉得不对劲,“你为什么跟这种人在一起?刚刚那个人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有些人不就是见钱眼开想来套近乎讹钱吗?”站在他身后的高挑少女不屑地瞥了一眼二人,意指谢行之。
岑向阳:“嘴巴注意点!别以为你是个女人就能乱讲话。谢安珩,你就让别人这样说你哥?”
谢安珩偏头:“先带许小姐去席位上。”
“是。”旁边的侍从对少女作出请的手势,她脸色变了变,但看到谢安珩的眼神,不知道想起什么,也不敢忤逆,只能娇哼一声走了。
谢行之这回要是再感觉不到所有人对他都带着敌意那就是傻了,他拧起眉头看向谢安珩:“安珩,这到底……”
但谢安珩没回答,熟稔地替他拉开椅子:“哥哥不妨先就坐,一年没见了,我很想念,等宴会结束,我再和哥哥好好谈谈。”
最后四个字放得极轻极柔,像是耳边的呓语。
谢行之还想再问,可谢安珩目光微冷,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他再看一眼四周。
一圈保镖将他和岑向阳隐隐围住,其他宾客也显然全是谢安珩那边的人。
谢行之只思忖了两秒便按住蠢蠢欲动的岑向阳,点头坐下:“那就按你的安排来吧。”
这个距离贴近谢行之的颈侧,在他目光触及不到的角度,谢安珩垂下眼睫,动作顿了顿。
他起身时已经恢复了刚才那副从容又淡漠的模样:“给这边上一份温水。”
“你哥早就不用……”岑向阳想说谢行之的身体已经好了,可惜谢安珩充耳不闻,交代完这句话便领着其他人离开。
“谢先生,您的温水,请慢用。”侍从把他面前的酒杯换一下。
谢行之对他点头:“多谢。”
而这副行径看在桌上其他人眼里便有了另外一层意思。
有刚刚那个男人的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互相小声嘀咕。
“真倒霉,偏偏分到这一桌。”
“我看那谢先生还是对这个酒鬼留了那么一丝情意的,当初这样对他,竟然还好生生地招待。”
“人家是成大事的人,有气量,犯不着和他纠缠,要我看,我也给他打发点让他走了得了。”
谢行之耳目聪敏,耷拉着眼皮,还是把这些对话都听了进去。
他身边坐着另一个年轻人,看样子和这些嚼舌根的不是一伙的,神情很淡定。
“请问……”他转身朝那个年轻人礼貌地笑了一笑,“可以和我讲讲安珩,谢安珩他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年轻人放下手里的杯子,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谢行之只好又说:“我不是他们说的什么酒鬼,我也不是来讹钱的,我自己有公司,不需要靠这种手段。”
少年突然说:“可是你的公司已经归他了呀。”
他说着伸手指向前面谢安珩站着的地方。
“……”他出国之前确实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谢安珩了没错,谢行之无奈道,“那是我留给他的,我是他的哥哥,刚刚才从国外回来,我只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们说你是个暴力狂酒鬼,心情不好就会打人。”小少年目光灼灼。
“放他们的狗屁!”岑向阳听见了,“是谁跟你讲的?那酒鬼明明是谢安珩的爸……”
小少年被他吓得往后瑟缩了一下,谢行之赶紧拦住岑向阳,对他使了个眼色。
“……”岑向阳这才不甘不愿地退回去。
谢行之:“他们还和你说了什么?”
小孩子对人的感知能力本能地敏锐,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风评很差,可这番交谈下来,小少年莫名对他有种好感。
“他们说过你好多好多坏话。”他压低嗓音,“我听我妈妈说,两年前,夏景辉叔叔发现夏嘉誉哥哥不是他的亲儿子,所以他一直在找他的孩子,去年年中,他就把谢安珩哥哥接回来了。”
小少年张口闭口全是这些人的全名,像是一点也不避讳:“他们还说,谢安珩哥哥以前被你抚养长大,但你是个喜欢喝酒的坏蛋,经常打他骂他,夏景辉叔叔把谢安珩救出来,他非常感激夏叔叔,认回了夏家。”
说完他鼻子一皱:“不过我觉得这些也是假的,哪有爸爸跟儿子不同姓的?”
谢行之却没心思听他的这句话,刚刚那一番言辞信息量太大,把他砸得有点懵。
“那谢安珩怎么说?他也说他哥哥……他也说我是个打他骂他的酒鬼?”
小少年摇摇头:“没有,谢安珩哥哥没这么说过,这些都是夏景辉叔叔说的。”
谢行之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听见他道:“我只听过谢安珩哥哥说……你不要他了。”
“……”
谢行之沉默。
良久过后,他才低声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不客气!”小少年感觉到他好像很伤心,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倒豆子一样讲出来,“大哥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那个朋友说错了,今天的宴会不是给你接风洗尘的,今天是为了正式宣布谢安珩在夏家的身份。”
岑向阳怪叫一声,整个人扑过来:“你说啥?今天不是给行之哥的接风宴?!”
谢行之被他扑了个满怀,岑向阳这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激动了:“对不起对不起,行之哥,没压到你吧?”
“没有。”谢行之摇头,“你能有多重,压一下也没事。”
岑向阳松了一口气,在国外治病的那段时间太久,再加上谢行之又刚刚做完手术就急着回来,还没彻底恢复,他已经下意识地把谢行之当玻璃人对待了。
但他还是意识到重点:“谢安珩那小子竟然投奔夏景辉了?还带着行之哥你的公司一起?他在想什么啊?”
谢行之没回答,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怎么样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但又怎么可能是这样呢……
夏景辉竟然是他的生父,上辈子他怀疑过谢伟茂,也去调查过,可没查出什么名堂就出了意外,他更万万没联想到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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