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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夜色已下,月隐点亮殿内烛火,刘肇一直躺在案塌前不动,她示意月隐去拿件东西过来,月隐离开返回,拿来了她的锦凤碧绿色披风,轻盖在刘肇身上。
刘肇却突然睁开星眸,直直望着她,眸中有着一丝神游,与她看不懂的光,她笑笑说:“陛下竟是这样就睡着了,起初绥儿还——。”
她话还未说完,刘肇突然搂过她脖子,她顺势就倒在了刘肇身上,一时心中诧异不明,只听身下刘肇用厚重的鼻音问:“绥儿,朕记得你跟朕说过,‘天震雷雨,与君共泯,生死不忘,与君同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一件事朕并没有对你说实话,你会不会原谅朕?”
她微怔,却发现刘肇搂着她的手紧了一分,疑惑侧过头来,瞅见他紧闭双眸,失声笑说:“陛下这回又小孩子气了不是!”转而问,“不如陛下与绥儿说说,有什么事绥儿不知道的?”
刘肇未睁开双眸,侧过头去低低道:“你不要对着朕,待会得感染风寒了。”
她笑问:“那陛下还要搂着绥儿?”
刘肇沉闷道:“自你肚子越来越大后,朕发现好久都没有这样搂着你了。”
她失声一笑,便就将身子压在了他身上,双手撑着案台上彼此相依而偎,不过一会儿,发现已是吃不消,出声问:“陛下,搂够了没?绥儿这样真担心会伤到腹中胎儿。”
刘肇缓下神松开了她,内侧殿外还有小宫婢,那小宫婢竟向内侧殿内张望,刘肇发现后皱了皱眉,小宫婢赶紧将头缩回,刘肇起身坐好不语,这时郑众从外侧入殿内,脸上略带欢喜道:“陛下,此前那郭鸿的儿子郭歧,现下总算是有消息了。”
刘肇意外‘哦’了一声,来了精神问:“在哪里?带来了吗?”
郑众含笑问:“已经带回宫里了,现下就在外面,需要传进来吗?”
刘肇颔首,她含笑说:“恭喜陛下总算是找到了!”
刘肇语气有几分无奈,失声一笑说:“这孩子有那友人带着,当真是不好找,看来这友人本事也不小。”
她猜测笑问:“陛下是想能为已所用吧?”
刘肇扬嘴一扬,伸手轻敲向她额头,笑说:“猜中了。”
她笑笑回:“不中都难。”
在她与刘肇的谈笑之间,郑众领着三人进来,她微微一怔,凝香?另一男子?男子气宇不凡,相貌堂堂,可一看就是习武之人,难道此人就是冥祁?
刘肇见是两人,显然很意外,两人上前跪下:“凝香、冥祁见过陛下。”
郑众抱着的那孩子也就三四岁左右,一双灵动的眸子恍然不知事世,透着别样的清宁,似可褪去世间俗物的肮脏,也不晓何为尊为卑,不用理顾人伦情常。
郑众将孩子放下,凝香过那小孩儿低声引导:“歧儿,快见过陛下。”
三岁的孩子童声稚嫩响起:“歧呀见过风下。”
她听后不由得一乐,笑说:“陛下,这孩子真可爱。”
刘肇含笑认同道:“模样长得也讨人喜欢。”转而问,“冥祁,你与那郭鸿又是什么关系?怎么带着他俩的孩子?”她便仔细打量那冥祁,一身青衣长袍,温雅不失英气的剑眉,跪在那里未动声色。
冥祁似在犹豫,半晌后沉声回:“陛下,其实冥祁只是化名,冥祁的真名叫马震,是脩侯马武的后人。”
刘肇意外:“哦?”
马震续说:“当年父亲马檀坐兄伯马济与楚王英党颜忠谋反,自那国除后马震虽然活了下来,可是马震从小就被仇家追杀,父亲在马震很小时便已死,事后太后找到了马震,让人教马震许多东西,也就有了马震的今日之能,马震与郭鸿是在狱中相识。”
刘肇沉思不语,她转而问:“那月红你可认识?”
马震瞅了凝香一眼,凝香微笑后马震才沉声回:“月红入宫前的名字也是假的,月红本名卢晴,是卢芳所遗后人。”
她心下猜测,这又是哪家的?
凝香瞅着她提醒:“当年世祖在世时卢芳就亡入匈奴,养在郭家的卢晴与郭鸿从小就被关了起来,女子本该是入宫为婢的,可卢晴不想与郭鸿分开就扮成了男子,谒者大人也是事后才发现她是女子,可又怕受陛下责罚便一直未说明此事,还顺两人之意将此事瞒下来了。”
刘肇沉声问:“那月红所说在狱中受狱卒侮辱,可是有此事?”
马震动了动唇,却并未回答,刘肇抬眸瞅向郑众,郑众上前不安回:“狱中卒子确实干了那样的事,月红所说不假,奴才已经按陛下的意思,将那几人给处死了,家里人也安抚了一下,陛下与贵人放心。”
她心下寒,那郭歧突然出声唤:“娘。”凝香接过郭歧眼一红,抱着郭歧不再说话,郭歧又道,“娘哭哭,羞羞。”
马震瞅了一眼那孩子,伸手摸了摸郭歧的头,勉强一笑说:“马震才知两人之死是这么回事,两人所做之事在陛下看来或许极其阴险,只是他们无权无势在陛下面前只是个下人,再来又是官官相护,月红受了委屈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只怕会没有好下场。”
刘肇失声一笑,只觉有几分好笑,只道:“反正只要有错都是朕的。”
马震抬瞅提醒道:“他们从小就生不如死的活着,除了渴望着希望的力量让他们活下来,更多是在恨的力量下才能活下来,受尽折磨心中有恨有怨,与拥有一切的陛下来讲,他们想要报仇只能用这等阴险的招式。”
刘肇神情冷俊,不喜问:“所以朕即便是为这些人理冤,放这些人出来,他们对刘氏子孙照样痛恨?”
马震抬眸,一双沉稳有力的星眸,对上了刘肇略显温怒的厉眉,沉声提醒:“书有言‘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世祖光武帝故然一身刚正不讹,疾恶如仇,可同样帝家杀了多少人,就必定会引来这些后辈的刺杀,在他们的概念父仇不共戴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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