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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群人离开消失,她瞅着月隐不安的样子,转而轻问:“你叫月隐?”
月隐立即跪下,大拜道:“谢谢邓采女两次相救之恩。”
她喃喃念:“两次?”回想,“哦,我说你怎么有点眼熟,原来你是那日被太监欺负的宫婢?”那日的月隐依旧是衣裳凌乱,再加上是夜里侧殿月光照得不够真切。
月隐点头,她将月隐扶起,不安问:“为什么你每次都这般受人欺负,这些事情你没有与上头的公公说起吗?”
月隐垂头低声沙哑说:“就是说了上头也不会管的,奴婢是罪臣的女儿,能保得一命便是好的了,不求其它多想。”
她疑惑问:“你父亲是?”
月隐低声回:“家父——。”
这时旁边跑来另一宫婢,约比月隐年长一些,一脸慌张地迎来,搂着月隐问:“你要不要紧。”瞅着月隐脸上的伤痕,恼道,“这该死的冬春,尽是喜欢欺负你,一看我不在就来欺负你,当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轻轻扶开月隐脸上的乱发。
月隐笑回:“姐姐,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了。”望向她介绍,“姐姐,是邓采女再次救了我。”
那姑娘微愣,盯了她半晌,看到她脸上的伤后微怔,自查有些失礼,随即屈礼道:“谢谢邓采女,月琴真是感激不尽。”
她将月琴扶了起来,细看两姐妹便是一朵似百合,一朵似春梅,相互煇映如日月同升,宫里的女人漂亮是自然的,只是大多的人都略施粉黛,往往看不清真实面貌,两人却一点也未装鉓。
月琴依依起身,瞅着她脸不安道:“不想这冬春这般大胆,竟还敢往采女脸上下手,当真是可恶之至。”
她笑笑:“我已经习惯了。”
月琴从怀中取出锦盒,交到她手中说:“这是月琴一直随身带着的药,名叫百花膏,是由百来种花药碾制而成,清香迷人还有一股清凉之感,有着很好的消肿功效,虽比不上宫里的那些伤痛药,却也是一些民间古方而成,有着立竿见影的功效,邓采女要是放得下心的话,就收下用着。”
她拧开锦盒盖子,涂了一点在脸上,只觉有点清凉,笑说:“这东西擦得还挺舒服的。”瞅着月隐脸上的伤,取了一点在手尖,将盒子还回月琴手中,笑说,“这东西还是给月隐用吧,我屋里还有一些药,你们不容易弄到这些药。”说罢就往月隐脸上涂,叹道,“这么好看的姐姐,脸毁了就可惜了,这宫里女子的容颜最是重要了。”
月隐与月琴微怔,两人互看一眼,突然跪了下来,她微愣,忙扶住两人:“你们这是要干嘛?”
月琴盈盈含泪道:“私下有不少人说邓小姐为人温和善良,待谁都视之如一,是这宫里最好的人,可是不想竟能这般待奴婢,奴婢在这宫里还是头一回遇到,您没有看不起——。”
玉儿上前将两人拉起来,笑着打断道:“我家小姐就是这样,你们习惯就好了,是那书里说的什么,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她微怔,想起曾经刘庆拉着她,定定的说着这两句话,不由得陷入回忆中。
月琴忍不住,扑赫一声,由哭转笑,玉儿自知不对,脸上微红,尴尬道:“不好意思,以前小姐看书时,婉清喜欢跟着看,我对这东西不是很喜欢,记得可能有点问题。”
月隐笑着解释:“这话是说两个男女感情相悦的,并不是说小姐与咱们之间的,如果要形容小姐与咱们现在的,应是以赤子之心坦诚相待,定有赤子之心坦诚相回。”
她闪回神来,听两人这样一说,疑惑问:“对了,你们的父亲是?”
月隐低声问:“不知道邓采女有无听闻过一首大不敬宫殿之歌?”
她轻问:“什么歌?”
月隐脸上略有几分离愁之意,幽然转身往前走去,环视起四周高城楼阁,感伤地唱道:“陟彼北邙兮,噫!顾瞻帝京兮,噫!宫阙崔嵬兮,噫!民之劬劳兮,噫!辽辽未——。”
月琴一慌,跑过去捂住了月隐的嘴,勃然呵骂:“你不要命了。”
月隐眼泪一动,抱着月隐便哭了起来,念道:“姐姐,我想义父,义父在的话,一定会像邓小姐这样护着咱们的。”
她上前疑惑问:“两位是梁鸿先生的义女?”
月隐与月琴颔首微点,她忙道:“梁鸿老先生与发妻孟光小姐的事,邓绥也曾略有所闻,两人皆是我大汉有贤有志之世,立于山野之间不闻人间俗事却也风雅,只是这歌以后切不可在宫中唱了,被人听去当真是要砍头的。”
月琴月隐点头,玉儿跟了上来,疑惑问:“小姐,刚才这歌叫什么?玉儿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呢,小姐是何时听过?”
她笑回:“这歌叫《五噫歌》,刚刚这词我曾见过,但却从未听过,今日也是首次听到,这歌词大不敬,大有讽刺皇宫之意,当年梁鸿老先生做此词后便被先帝捉拿,梁鸿老先生便——。”
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撵车碾过之声,众人心下微惊,玉儿慌道:“小姐,一定是陛下要过来了,咱们快跑。”刘肇讲的话就在耳畔,再见她时便是她的死期,可她来回瞅着这长巷宫围,却没有一门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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