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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用药压着?而且还需要每天服药?那不还是不能解?那他刚才赔小心说好话是为了什么!为了被人看笑话吗!

这个女人分明是在戏弄他!半点诚意也没有……杀了她!

杀了她!

丁了了察觉到他的刀子似的目光,却不以为意,转过身来温温柔柔地向他笑了笑“跟完全的‘不能解’还是有区别的嘛——至少可以让您不再疼啊!”

三皇子放下了按住胸口的手,咬咬牙,接过了那张药方。

没错,至少可以让他不再疼,只需要每天服药就可以了。

既然这样,横竖她也拿不出彻底解毒的方子,那还留着她做什么?药方已经在他手里了,这个女人已经没有用了!

一个“杀”字盘桓在他的喉头,即刻就要冲口而出。

丁了了却看着他,补充道“还有一件事——这药方可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它本身也是毒,所以每隔两个月要换掉其中的一味药,否则日积月累,也是可以致命的。”

“你!”三皇子的脸立刻黑了。

丁了了向他抱歉地一笑“对不住呀,我也不是故意用这么歹毒的药对付您的!我只是到了陌生的地方习惯用毒防贼而已,谁能想到您堂堂皇子殿下亲自来做贼!”

这话明白地说出了口,三皇子反倒无言以对。

她自己都承认歹毒了,他还能怎么办?夸她有自知之明吗?

所以这件事还是没有解决……若真的如她所说,以后都要靠着这药方续命、还要每隔两个月来求她调整一次药方,那他堂堂皇子岂不成了一个女人的傀儡!

这绝对不行!他一定要想出办法,一定要解了这该死的毒,然后用尽诏狱里所能想到的所有的酷刑,让这个歹毒的贱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三皇子攥着那张方子,恨意席卷全身激得疼痛加倍剧烈起来。他整个人几乎要蜷缩成一团,却硬生生咬牙忍住了。

经过昨夜,他已经不太敢奢望能找到大夫破解这个方子。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无论如何还是要着落在丁了了的身上。

用什么方法?拷问?抓她弟弟?抓她男人?或者……干脆自己做她的男人?

事关自己性命必须十分慎重。三皇子的心里无数个念头转来转去,一时实在拿不定主意,竟呆住了。

丁了了自己又回到软榻躺下,懒洋洋“殿下别恼,这是我如今能拿出来的最合适的方子,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且天下奇人异士甚多,殿下福泽深厚,将来必有一日能解此毒。”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三皇子并没有因为她这番话而感激,只觉得心里更恨了,恨不得立刻就拔剑彻底解决了这件事——却并不敢付诸实施。

他只能立刻把药方交给小太监,然后又转回来继续在丁了了对面坐着,放出皇子的威严来,审视着她。

他以为丁了了会如坐针毡,会越来越心虚,甚至有可能会因为畏惧而懊悔、会主动把真正能解毒的药方拿出来。

却没想到丁了了半点也不慌,躺在软榻上像个真正的主人一样坦然自在。

“殿下若是不忙,”她闲闲开口,“不如就跟我说一说京都的事吧。庆王是什么来历?京中还有谁家是需要警惕的、谁家是心怀不轨的……既然您要我在庆王府立住脚跟,我总要做到知己知彼。”

三皇子恨都恨不过来,哪里有心情答她的话!

他有些疑心丁了了是个傻子了——她难道就不知道他恨她?她是怎么想到当面向他打听消息的!

丁了了并不理解他的疑问。她觉得自己的问题问他实在再合适不过“殿下不打算告诉我吗?虽然我是小地方来的,但我也知道京中局势错综复杂。万一我将来进了庆王府,呼风唤雨嚣张跋扈得过分了,一不小心伤着了殿下您的人,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也不是故意拿这种小事来浪费您的时间,实在是怕奴才们一知半解说不清楚,嬷嬷又未必是真正的自己人……最要紧的事,还是殿下您亲自来说比较放心嘛!”

一瞬间三皇子竟然觉得她言之有理。

如果真的要送她去庆王府,有些事是必须亲自嘱咐她知道的。

但是他已经不想用她了。

又但是此刻他还不能与她撕破脸。为了他的性命,越是如今这样越要稳住她,必须要让她以为先前的安排还可以继续、她的荣华富贵依旧唾手可得。

三皇子双手按着剧痛的胸口,脸上硬撑出几分笑,开口说道“这些事自然是要告诉你的,你倒比孤还着急——其实京都也没有很复杂,朝廷官员、皇族姻亲、世家豪绅界限分明,只要你看得明白了,就不会弄错。”

所以“界限”在哪儿呢?丁了了靠在迎枕上,饶有兴致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三皇子垂眸移开目光,说道“京都的王府有两座,一座是庆王府,一座是益王府。二王都是父皇的嫡亲兄弟,也就是孤的叔父。”

丁了了微微皱了眉头,又问“两位王爷性情好吗?与殿下亲善吗?”

三皇子压着满心的不耐烦,简略地说道“益王好打猎,年前堕马受伤起不来床,府中威势已经大不如前;庆王性情温平,素日只在府中种花养鸟,不常出门见人。”

至于亲善不亲善,天家无父子,何况叔侄。当然对外都说是极亲善的。

他不愿同丁了了细说这个,原想立刻起身拂袖就走,丁了了却仍然盯着他,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当孤是什么?给你解闷的说书先生吗!

三皇子气得肺都要爆炸,无奈毒在肠胃中不得不低头,只得咬牙继续“庆王妃吃斋念佛多年,家事早已尽交给侧妃沈氏打理。沈侧妃出身不高,也是极和善的性子,所以你不必过虑,那里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丁了了向他笑了笑,一脸真诚“原来这样,多谢殿下告知。——但是,我在民间一向听闻天子子嗣繁茂,怎么陛下那一辈只有两位王爷?”

难道谦王不是那一辈的?

估摸着年纪应该差不多啊,既然谦王府出事与三皇子脱不开干系,那么他最多不过再大一辈、最少也不过再小一辈,为什么三皇子不提他?

是因为自己亲手把他灭了门,心里有鬼不肯再提,还是——

她先前看到的只是幻象,其实大安根本没有谦王府、也没有那样堆尸成山流血成河的惨事?

丁了了抬手按住胸口,心里翻来覆去,总觉得不安。

昨夜时间太仓促,她忘记向陈七打听了。这件事如猫抓一般在她心里挠得难受,她明知问三皇子是最不合适的,却还是忍不住想开口。

三皇子看看她的脸色动作,心里忽然一喜。

其实,她自己也中毒了对不对!那就再好不过,他一定会命婢女们好生盯着她,决不允许任何药材经过她自己的手!

就不信她能忍得住疼!

只要她忍不住,她就必须开口求他,到时候攻守之势不是就逆转过来了?

有了这个发现,三皇子心情大好,也不觉得丁了了的问题太放肆了“天子子嗣繁茂是真,有些人的福缘有限也是真。父皇一辈原本兄弟七人,只是有的早夭、有的阵亡,还有谦王之流身犯谋逆大罪破家灭门,那都是他们命中的富贵不足以用到寿终正寝,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谦王。

他终于提到了谦王,谦王的的确确是存在的!丁了了心里骤然一凛。

随之而来的却是席卷全身的剧痛,仿佛一把刀生生刺向心尖,又有无数利箭铺天盖地而来……

昨夜明明已经用药压下去了的疼,再次发作起来却是这般猛烈。

可即便疼得如此,她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着三皇子所说的谦王。

身犯谋逆大罪?破家灭门?

怎么谋逆的?谁判处他满门尽灭的?民间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谦王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连半点儿痕迹也没留下?

还有,为什么她会看到那些幻象?谦王的事,到底是哪一路的神明在暗中牵引,逼着她探求真相、寻根究底?

跟她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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