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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须弥山有弥勒净土,位在儒宗圣地的学海,亦是类于洞天之宝。且是此类至宝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毕竟儒家乃当世显学,更从上古至如今,不知传承了多少年。
历经上古、中古、近古,三个大时代,一直发扬到现世。
时光长河浩渺,多少文人墨客,多少大儒先贤,闪耀其间。作为儒家思想、儒家学问的具现,这【学海】之中,的确有无垠的智慧!
此宝坐落在儒宗圣地书山,多少年来不移位。所谓“书山学海”,历来并称。
儒家声名最著的盛会、天下儒生相竞的“学海泛舟”,便附此而起。
陈朴能将此宝搬来,不知是如何说动书山上的那些老学究,也的的确确展现了誓灭孟天海的决心!
今日一战不是机缘巧合、热血上涌,而是苦心积虑,早有筹谋。在衍道修士的人生里,两年时间只是一眨眼,但对这样的几尊大宗师而言,两年时间可以调动太多资源,做太多准备!
此刻陈朴吐息不止、狂催乾坤清气,加剧大礼祭火,欲以学海涸血河。
朗朗书声绕身而流,密集文字翻涌浪花。
其中有一潮头最为显眼,其间文字可为肉眼所辨,其字曰:“古曰君子如玉,吾不能同。玉者富贵器也……”
赫然是陈朴所作《君子章》!
人们仿佛这时才惊觉——他是尚在世间活跃的、写出了儒家经典的大儒!
多少经典都过时,多少前人都作古。
人们对生者总是更苛刻一些。
陈朴属于在活着的时候就留下经典,比一些死后再追得贤名的,要更有分量一些。
他更是暮鼓书院的院长,桃李满天下。实在可以称一声,“当代儒宗”。
正因为对儒家有巨大贡献,他操纵起学海,才这般得心应手。
血河经营五万四千年,底蕴雄厚,世难有匹。但又如何能跟学海拼底蕴?
别说这条血河了。当今之世,墨家已经掉队,兵家无圣地,道释法不出,没有能够挡在学海面前,与之对耗底蕴的!
孟天海猛地抽回丹心赤气,破口大骂:“什么轻于鸿毛,重于高山,你陈朴真小人也!明明有学海作为倚仗,却装作壮烈,骗我伤怀!”
“都到了这个时候,就不必再演戏了吧?”陈朴淡声道:“你我选择在此时开战,想必都有十足信心。不如直接掀开底牌,让我看看你这五万四千年来,真正的准备!”
此时吴病已、阮泅、司玉安、宋菩提都投来目光,隐隐封锁时空。
孟天海收敛了略显夸张的表情和姿态,在这样的时候,终于拧住眉头:“本座算是看出来了。尔等狼子野心,谋我不止一天两天。有些麻烦了……”
“麻烦?谁有你会装腔?”司玉安懒洋洋地提着茅草一根:“神话时代不成,仙宫时代不成,你孟天海凭什么觉得,在这个时代就能成?凭你年纪大?凭你像王八?”
孟天海沉默地看着司玉安,司玉安轻蔑地回看。
这沉默的对视持续了一阵,安静焚烧的大礼祭火,带来几分肃穆的气氛。时间被拉得很长。
正以学海竭血河,众宗师自可静观其变,以免狗急跳墙。
但孟天海却也沉默忍受,实在令人不安。
斗昭看得心烦,都想亲自砍过来。为了给几位老宗师面子,才忍住不动手。
在某个时刻,孟天海忽然笑了:“我在等瓜熟蒂落,你们在等什么?”
整个祸水的布局,便是以红尘之门为核心展开。
倒不是说红尘之门就是祸水的中心,
祸水无涯无底无顶无根,自然也不存在空间意义上的中心位置。
但红尘之门镇住了祸水的出口,人族在祸水的一切活动,都从这里开始展开。
血河环绕着红尘之门。
作为人族清理出来的干净水域,玉带海又环绕着血河。
在万里玉带海之外,再是无垠的祸水浊波。
此刻整个玉带海已经被肃清,所有的血河化身都被斩去——孟天海当然还能召出其他的绝巅化身,但已经没有什么必要。
孟天海所召来的祸怪,基本都被杀出了视线外。
就连天穹的沉晦,也被斩得踪迹全无。
金辉映照、星光流淌的天与海,恍惚是人间胜景。
此时此刻,孟天海背倚血河,陈朴身映学海。双方的道则本源疯狂对耗,也在疯狂补充。
姜望、斗昭、重玄遵这三个,都默契地站在彼岸金桥之后,保持了警惕,再也不想被串起来。
而孟天海,并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资质,资质,对于【超脱】这样永生不死、永劫不坏的境界,吞掉多少人,资质才算够?
人族并不以天赋定终生,他孟天海这五万四千年来,学贯百家、遍吞天骄,几乎把人身天赋推到了极限,可也没有迈出那关键的一步。
若说时代之气运,术法宗师霍士及、搬山真人彭崇简,也尽够了。
他对包括重玄遵在内的这三个天骄有所求,但不是必求。能够用他们补益自己,但不是非用不可。之所以展现势在必得的姿态,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越是强调这三个人的重要性,他真正的目的越是有可能被忽略。
而现在,他已经拖延了足够多的时间……时机已至。
他仍在与陈朴对耗,并未被学海惊走。血河虽然有际,却也一时半会耗不空。而他的目光投向远处——
在祸水经营这么多年,他在此处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有发言权。
他的视线有如实质,直接刺进孽海深处。
彼岸金桥照亮了祸水。
他点燃了浊海!
冥冥之中这无根世界的规则被拨动。
人们看到,在那一望无际的祸水深处,浊浪滔天的地方,缓缓升腾起一个又一个的光点。
细看来,光影迷蒙,形如莲子。却是一个个,血色的小世界!
“不好!”陈朴面露惊色:“孟天海早就侵入了所有的莲子世界,他要动诸圣的遗产!”
“必不可能叫他如愿!”阮泅面沉如水,抬手动星河,以无穷星光照耀无数莲子世界,强行以星光洗血色。
司玉安一言不发,身如光转,已然一剑杀去!
他先前在农田小世界,一剑褪血色,将那颗莲子世界杀归原貌。
但孟天海侵入的,可不止这一界。
不止是五德小世界,不止是农田小世界,是所有的莲子世界,全都黑中带血,全都被他以血河之力浸染掌控!
孟天海长声而笑:“晚了!”
此刻大礼祭火仍然笼罩着他与陈朴,而他一抬手,茫茫祸水上方,茫茫多的血色莲子滴溜溜乱转,血光相连!
若将祸水中的一切缩小百倍,应该就能清晰地看到,那无穷的血光纠缠在一处,将所有的莲子世界都联系起来……
彷如无穷浊浪之中,盛开一株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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