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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沅舒窈在心里多吟诵即便“人生若只如初见”,李桃花就侧身用带来的水洗了下手,偷偷剥了颗花生塞进她嘴里。旁边的赵母只当没看见。
新鲜的花生甘甜可口,入口无味,咀嚼之后才从中榨出甘甜来。
沅舒窈吃着花生,侧眸看见李桃花小仓鼠似的偷笑,不由也心下一阵轻快,感性的小委屈被理智主导。
其实做好朋友,也并非走到哪里都要绑在一块儿,就算彼此都有了别的更重要的事或人,可大家的感情没变就好了。
秋收农忙最艰难的就是打稻谷。
玉米花生等农作物就算遇到雨天,也可以冒雨收回来,然后把玉米衣花生苗一绑,就可以挂满墙自然风干,不用担心受潮发芽。稻谷却没办法,必须抢收抢晒,一直到公粮交上去,剩下的粮食入了粮仓,才算是能让大家松口气,不必太过担心来年一家子的口粮。
年年如此,周而复始。
所以收完稻谷,社员们重新恢复了懒散的状态,沅舒窈在赵母和李桃花的陪伴照顾下,也没觉得干活有多累了。
交公粮的壮劳力们半上午的时候就陆续回来了,不过赵言诚还没回来。
作为红星大队的队长,他还需要跟进公粮上交的事,还要去公社找领导,换各种票据准备结婚酒席也需要费心。
因此赵言诚直到傍晚天擦黑的时候才回来,队上也没人觉得奇怪,沅舒窈不了解,只是在晚上乘凉的时候随口问了一下白天办事是否顺利。
赵言诚只说一切顺利,“等忙完了这一趟,我们一起去趟城里。”
去城里做什么?
自然是置办一些结婚时要用的东西,比如说结婚那天穿的衣裳,沅舒窈得从知青点带过来的大红喜被,具有象征意义的红双喜盆桶及暖水壶等。
这些赵母一早就说好了,办的时候由他们这边办,只是买回来后先放在知青点,等沅舒窈出门子的时候当作陪嫁带过来。
蜀地是丘陵地貌,红星大队的耕地也多是山地,水田不算多,一条玉带似的狭长凹地,其余的就都是从山顶一溜往下斜斜密布的旱地了。
这也代表着玉米等作物更多。
好在社员也多,即便是懒懒散散的,也能保证平均每三天收完一座大山的速度。
掰得大半的时候,女性社员们就坐在大队部办公室外面的大晒场里,扎堆围成团,开始手动给玉米脱粒。
沅舒窈剥了小半天不到,一双手的手掌心就通红一片,磨得像是一戳就能把白里透红的皮给戳破了去。
赵母干脆哄着她回去休息,“还有十来天就该办喜事了,反正今年这一趟算是忙过了,小姑娘家的,还是回去好好养养。”
这话也就沅舒窈会当真,其他人只是笑笑。
就小沅同志那身过了整个夏天都没晒黑晒黄的皮子,有啥好养的?
不过赵家的疼儿媳妇,外人也不能说三道四,人家不上工也没干领工分。
沅舒窈便在知青点歇了几天,等到赵言诚暂且忙空了,两人这才一起坐着自行车往镇上去。青柳公社距离江内市不算远,但也不算近,肯定是不能骑自行车去的。
所以赵言诚把自行车停靠在公社门口,散了支烟拜托守门大爷帮忙看一下,而后带着沅舒窈去坐客车。
上车的时候沅舒窈就格外警惕地盯着车窗看,赵言诚原本是想拉她去最后一排坐的。
在那里没什么人打扰,两人也好亲近亲近。
可沅舒窈却直摇头,摸着额头心有余悸地说:“坐后排最颠了!人不多的时候能把人颠到半空上!”
当初第一次来青柳公社的时候,沅舒窈看着车外的青山绿水湍流峭壁,多振奋多激动啊,非要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结果一路上被颠得沅舒窈都不记得自己屁股到底挨着座椅超过十分钟没有,还收获了一左一右两个大包。
自此以后,沅舒窈再坐这辆客车,打死也不会坐后排,也不会靠窗了。
赵言诚看她满脸后怕的样子,也想起初见时她额头上的两个大包,不由失笑。
沅舒窈瞪他,一扭头气哼哼地坐到了靠左第二排靠走道的位置上,扭着脸不肯理他。
赵言诚憋住笑,找到售票员交了车票钱,然后才挤到沅舒窈里侧的位置里:“待会儿颠到半空,就拽着我胳膊,保证把你稳在座椅里。”
沅舒窈用怀疑的眼神瞥他,赵言诚板着脸点头,以示自己很可靠。
沅舒窈抿出个浅笑,目光盈盈抬眸看他,暂且相信他好了。
有了赵言诚,果然没让沅舒窈颠到飞,顺顺利利到了城里。
对于钱财,沅舒窈并没有太深刻的认知,没有的时候便不用,有的时候便用。
现在赵言诚付钱,确定他没有打肿脸充胖子,沅舒窈花起钱票来也是毫不手软。
等到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两人准备出百货大楼的时候忽然被一个戴眼镜气质斯文的中年男人追了上来。
那男人看了眼沅舒窈,愣了一下,而后满眼感激地对着赵言诚说着感谢的话。
沅舒窈在旁边听着,好像是前几日赵言诚帮了对方什么大忙。
“赵同志,这眼看着都要中午了,不然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赵言诚为难地婉拒:“张先生,当时那种情况,谁遇到了都会帮把手,您实在不必这样。今天我带我对象进城办结婚要用的东西,恐怕不方便。”
他还想带着沅舒窈去逛一逛,如果跟张先生一起去吃食堂的话,赵言诚担心会让沅舒窈扫兴。
况且他真不觉得自己帮了对方多大的忙,哪个人路上遇到受伤的老人家会不帮一把呢?
张先生也是心思圆滑的人,见状也不勉强,只是笑着调侃:“原来赵同志是要结婚了啊?不知到时候方不方便让我们来讨杯喜酒喝。”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赵言诚自然是笑着邀请对方尽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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