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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玫瑰(2)
沈沁接的那单旗袍要赶工,她醒得早,准备动身去绣庄。
孟惟悉揉了揉眼睛,也掀被下床,声音还带着惺忪低哑,“我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沈沁脱去睡裙,结婚一年多,早已坦诚相见,也不用遮掩矫情。
女孩儿的身体是这世上最好看的花,晨光轻吻,十足美妙。
孟惟悉的瞌睡全醒,他走过去,覆上她正系胸衣的手,从身后沉声说:“我来帮沁沁。”
指腹还带着被窝里的温热,在她光滑的肩与蝴蝶骨上扇风引火。孟惟悉系好肩扣后,又出其不意地将手绕至前面那处温软起伏。
他用掌心托了托,何其无辜,“没穿正。”
沈沁不太自然地扭开身体,不敢回头看。
孟惟悉却如登徒浪子一般,探过头,故意吊着眼梢望她。
沈沁伸手去推他的脸,“看我干什么?”
孟惟悉把脸又厚着转回来,嘴角勾笑,“沁沁好看。”
他眼中的神色多了几分浓情可见,差一点,沈沁就要信以为真。对视数秒,孟惟悉显然是想与妻子眉目传情,但沈沁只是淡淡一笑,不会他的意。
“待会青青顺路,我坐她的车去绣庄。”沈沁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最后一截粉藕似的腰身彻底盖住。方才那点曼妙的夫妻情趣消失殆尽。
孟惟悉微微恍然,总觉得差点意思。
沈沁走后,司机半小时后到门外。孟惟悉已换了三件式样的西服正装,是他一贯的精英派头。到公司,秘书拿着一叠待审签的文件等候许久。
孟惟悉进办公室,脱去西服递给助理,几位分管高层逐一进来汇报工作。十一点商务组有个会议要参加,孟惟悉特意留了十分钟,单独把张一杰叫进来。
孟惟悉抿了口黑咖啡,问:“下周颁奖盛典都对接好了?”
“放心。”张一杰说:“周五派车去南京接傅宝玉老师。”
“她年龄大了,让大会多用点心。”孟惟悉交待。
张一杰既是业内金牌制作人,也是他的贴身干将,不免多问两句私话,“下周的活动筹备得还不错,现场布置都是法国那边的设计师亲自操刀。要不要带沁沁来玩玩?”
孟惟悉一刹心动,随即又平静下来,“她不喜欢热闹。”
张一杰笑了笑,“保护得这么好啊。”
孟惟悉扯了扯领带,无形之中堵了一口气般,叫他略感憋闷。他说:“做她喜欢的事就好,这些场面应酬,我不勉强。”
张一杰是明眼人,也陪这位少东家一路走到现在。那些前尘往事他最是知情,孟惟悉天生就是痴情种,对一个女人上心时,简直可怕。
他忽地问孟惟悉:“你和沈沁关系还好?”
孟惟悉一记“当然”的眼神果决坚定,但在张一杰似笑非笑的目光里,他又略感颓败,低声说:“沁沁什么都好,但正因为太好。”
他收声,不把话说完整。
如果张一杰没看错,孟惟悉方才眉间是微微的挫败感。
他笑了笑,走时,忽又想起一件事,“前几天跟你传绯闻的那个女的,是想借此炒作,博人眼球。你放心,这事很快能摆平。”
孟惟悉太忙,压根没放过心上,好半会才记起这么个人。
前天微博上的一些娱乐号爆料,说这个女的是凡天娱乐总裁的绯闻女友,再配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乍一看煞有其事。
这些套路手段已见怪不怪,都道凡天娱乐的新进总裁年轻英俊,手握业内生杀大权。偶有活动现场照流出,孟惟悉担得起人中龙凤。走捷径的多,选险路的寥寥无几,孟惟悉这样的人,开罪不起。
这女的大概是想富贵险中求,豁出去了的炒作。
就在张一杰不做他想时,孟惟悉忽说:“先别动,再留几天。”
――
水心绣庄店面不大,但陈列精巧适宜,十分有品,来逛的顾客赞不绝口,人气颇高。店里就沈沁和青青两人,平日青青看店迎客,沈沁在屏风后做绣活儿。
屏风的图案是高山流水,朦胧隐约。
附近大学的学生们渐渐成了水心庄园的铁杆粉,经常来转转,看能不能碰巧遇见貌美如仙的女老板。
下午的时候,筱筱开着红色小法来找沈沁,一进店就咋咋呼呼,“你还有心情绣花儿呢!”
沈沁低着头,穿针引线,看她一眼,“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筱筱恨铁不成钢,“不是我,是你家后院儿起火了!”
沈沁不以为意,“我家没院子。”
筱筱把手机伸到她眼前,“你老公都和别的女人上热搜了,你看啊,这女的怎么那么讨厌呀。”
微博配图一目了然,妖娆的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手,两人正亲密接吻。
沈沁神色如常,看了几秒后挪回视线,平声说:“这不是孟惟悉。”
“标题写的就是他呀。”
“这个背影不是他。”
筱筱拿着手机一番研究,“我看着挺像啊,怎么就不是他了?”
沈沁觉得好笑,“你好像有点失望?”
筱筱猛摇头,持怀疑态度,“真不是他啊?”
沈沁不想继续这么无聊的话题,继续刺绣。
筱筱的冲天炮心情平复了些,瞄了瞄她,忽问:“沁沁,万一有一天,孟惟悉真出轨了呢?”
沈沁手中动作不停,淡淡道:“心既然不在我这,我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筱筱惊讶,“就这样?”
“不然呢?”
“当然是分一半家产,让他身败名裂啊!”
沈沁笑了笑,不言语。
筱筱又倏地感叹:“你好了解他哦,感情真好。”
沈沁捏绣花针的手指一顿,像隔空点了穴一般。方才的安宁心态分崩瓦解,成了一晃就荡的涟漪。
不是感情好。
而是在结婚之前,她已学会与自己和解。
孟惟悉这事儿在网上闹腾出了小水花,多半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和不亚明星的颜值。当然也不乏指责他已婚还在外面乱搞的。
这晚他到家,进门前,甚至有点雀跃的期待。
家里阿姨早已告知,沈沁今晚早早就回来了。
孟惟悉踏进玄关,客厅只开了暖黄的灯带,卧室关着门,门缝隐隐透光。孟惟悉轻声走进去,沈沁竟在床上睡着了。
动静一惊她便醒,眼神朦胧地看向孟惟悉,声音轻柔,“唔……你回来了?”
孟惟悉弯腰摸了摸她的脸,期待听到她的回答,“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是不是心情不好?”
沈沁:“……”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孟惟悉自顾自地继续,“是我不好,不该让这些流言蜚语发酵,沁沁,是我委屈了你,让你伤心难过了。”
沈沁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我没有呀。”
孟惟悉也皱眉,“网上的事儿你不知道?”
她点头,“我知道呀。”
他便糊涂了,“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沈沁的眼睫微动,如轻盈的羽扇,“我要问什么?”
孟惟悉一口气提至心口,太满了,挤得心脏抽丝儿般的疼。他眼神坚韧了些,“我跟别的女人传绯闻,跟别的女人接吻,跟别的女人出双入对,你不问?”
沈沁恍然大悟,然后会心一笑,“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没事儿,我相信你。”
她的目光缱绻温和,语气亦松弛有度。她的每一个表情和眼神传递出来的都是一个讯号――我不在乎。
孟惟悉盯了她足足半分钟,然后猛地站起身,沉着脸离开卧室。出去时,关门的声音比平时大上五成,显而易见地告诉里头的人――他在生气。
沈沁却只当他莫名其妙。
不惯着,日子还是照常过。
孟惟悉这两天故意为之,早出晚归,不配合她的作息时间,一天到晚见不着人影。每每归家,沈沁睡相酣甜,眉间不见一丝愁绪。
孟惟悉的外套丢在客厅,不想挟裹一身寒气沾染于她。可一见到她这没心没肺的睡容,又恨不得弹几颗冰凉水花让她醒来。
端看许久,孟惟悉伏腰,语气无奈至极,“小没良心的东西。”
静夜无边,室内暖风送香,今夜沈沁点的精油,是暗夜玫瑰。
――
孟惟悉心烦不痛快,索性约友人出来喝酒。
驻唱歌手民谣唱得不错,温柔低吟不刻意炫技。孟惟悉出手阔绰,直接给了五千小费。友人看他喝酒的架势,说:“不应该带你来清吧,就应该去蹦迪的。”
孟惟悉有那么点喝闷酒的意思,杯底磕了磕桌面,心烦道:“我究竟哪儿做得不好,就这么不招我家沁沁待见。”
友人如闻稀罕事儿,“怎的?她跟你提要求了?过分了?”
孟惟悉苦楚摇头,“从不无理取闹。”
语毕,额上探过来一只手,朋友道:“脑子发烧?”
“滚你丫的。”孟惟悉一声痞气躁骂。
对方惊呼:“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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