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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喧哗不知何时停下，路口号志将人车汇聚在一处，所有声音就像被困在那里，再也传不到其他地方去。

程千载恍惚间听见些许有别於外在的纷乱声，听起来实在过於熟悉。他循声在人行道上穿梭，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惊觉自己竟然坐在栏杆上发呆了将近半个小时，堪称魂不守舍了。

滑下通知栏一看，叶雨曦和段昱钦分别都给他传了讯息，一个问人在哪，一个让他早点回来。程千载想了想，决定两个都不回。

转过一处街角，他才确定那道声音不是出自他的错觉。百货公司前的广场聚集了一些人，正在观看外墙上实况转播的b赛，也就是今晚的JSC与ME。

第五场b赛已经结束了，JSC抢下三分先进入赛点局，现场各有两边粉丝的加油声，互不相识的年轻人为此起哄，也有人当场手痒开游戏来玩。

程千载是想走的，但脚下不自觉走了过去，挑一个不显眼的角落跟着望向萤幕。他脸上没有遮挡，只有连衣帽能给予一点安全感，即使如此他还是尽可能不让自己遭到察觉，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他不想去在意b赛如何，便分心观察起现场群众。

第六局b赛在广告之後随即开始，人群中有不少声音混着各种语言在高谈阔论，说BP如何、选手如何，预测会是四b二或是四b三打满，赢家将会是谁。

程千载一句也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感受气氛。

这些声音到了局内就变成欢呼与叹息，粉丝们在自己家打得好时会开心尖叫，要是处於劣势便会激动哀嚎，惹来不少笑声，就连程千载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他还真不知道粉丝看b赛时情绪这麽多变。

局势到了前中期愈发胶着，笑声慢慢止息，细碎的言论声四起，笼罩着整个广场。

ME八分钟打了一波一换五的致胜团战，局势大好，正要高歌猛进，岂料JSC一改作战风格，开始选择避而不战，即使碰到人也是迂回而过，慢慢地缩进自己的阵地里。

出现了。程千载脑中霎时闪过这个想法。

JSC什麽时候不打，偏偏在第六局最惊心动魄的时刻，搬出自己的老旧T系。虽然时隔多年，但只要让老观众来看，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gUi缩打法依旧宝刀未老，全靠团队指挥与极致的运营来与ME周旋。

在场不由得传出一些不赞同的声音。的确，gUi缩打法十分丑陋，对於某些人而言，这种打法非常消极且不尊重对手；但对选手而言，若能得胜，打得丑陋又算什麽。

程千载又想转身离开了，念头在脑海里打转，脚下却丝毫未动。

明明他半个小时前才刚期盼过JSC这麽打，眼下真的见到了，却高兴不起来。

ME不能真被他们拖进去，场上几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屡屡尝试开团，却都被对方避开，要不就是换了个无关紧要的辅助，切不到後方的关键人物。

在现场粉丝无不感到焦灼，想高声加油又怕自己影响到暗中较劲的情势，彷佛只要保持宁静，双方制衡的场面就不会打破。

场内人却不打算停留於此。

程千载留意着方佑年的位置，看见他避开众人耳目，躲进敌方下路二塔後的草里，就在蓝区旁，其他人隔得老远在上半区打龙，只留了一个邱墨生在中路清线。

就是那个位置。程千载想，换作是他也会躲进那个草里。

JSC的打野孤身一人走进蓝区拿Buff，从他们的视野能看出ME在动龙，以及中路的邱墨生，自然而然不会对身後多加怀疑。

就在这一刻，下路的方佑年一头滚进蓝区，技能紮实打在残血的蓝buff身上，不只抢到手，还跟中路绕进来的邱墨生双双出击，杀了背腹受敌的JSC打野。

至此，程千载突如其来一阵耳鸣，他迟钝地发觉，那是全场欢声雷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