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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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莉娅……”少年站了起来,金丝腰带和桌子边摩擦出长长的一阵“嘶”,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柳余面前,“你……受伤了?”
藏在丝绸袖口里的记忆珠又有飘起的迹象。
柳余连忙用一根手指按住,她仰起头,让声音充满惊喜:
“盖亚,你担心我?”
话落的当口,划破的手指已经落到少年的掌中,他微低着头,一绺垂落的银丝轻轻搔过她柔软的指腹。
柳余缩了缩,却被按住了:
“别动。”
盖亚道。
一缕白芒自他指间升起又落下。
柳余只看见指腹上那破了一点皮的小口子在瞬间愈合――
不到一秒,她的手指就已经恢复成原来白净光洁的样子。
……他的神术,好像越来越强了。
柳余若有所思地想。
“好了。”
盖亚轻轻放开她的手。
他道:
“贝莉娅,你总是弄伤自己。”
她背过手,嘟囔着嘴:
“我又不是故意的。”
少女的语气像是不小心打翻了牛奶瓶的奶猫,又纯洁又无辜。
而这时,盖亚已经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手指按上书页、停顿一下,又立刻翻到下一页去。
他“看”书的速度相当快,柳余敢肯定――整个图书馆三楼的书已经被他看过一大半,只剩下少数的,还藏在角落。
她将手串和铁片藏藏好,也安静地坐了过去,像只猫一样懒洋洋地靠着他,嘴里念叨着变羊术的口诀:
把别人变羊的那种。
三句显然要比两句难得多。
柳余整整用了两个半小时才念通顺,又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感觉。
神力涌动,按照一定窍门在体内流淌,很特别的、像是能支配某种东西或某个人的感觉,十分神奇,也让人着迷。
当神力从指间喷出的一瞬间,柳余能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它变成了一副画,而她的手,则握着一只画笔,画笔点一点:那人就能变成羊。
她点了下去。
白芒化成一只小小的羊降落――
却被中途拦住了。
一只世上最厉害的画家都无法描摹出的手接住了它。
他挥一挥,那小羊就被打散成白点,又消散在了天地间。
玄妙的感觉消失了。
面前只有一个温雅的少年,他看着她:
“贝莉娅,不要淘气。”
“你……把它拦下来了?”
柳余眨了眨眼睛。
“当然,”少年天经地义地道,“我可不想被你抱回去。”
他用一种看穿她打算的表情对着她。
柳余:……
“小气。”她嘟了嘟嘴,“变羊……又不会怎么样。”
话落,她似是想起什么,耳尖连到脸颊一侧腾地冒起热气――
不,还是会怎样的。
少女羊和少年羊的构造可不一样。
壁灯仿佛感应到窗外的夜色,一盏盏亮了起来,也照亮少女赤红的脸颊。
柳余看了看天,率先站了起来:
“糟糕,食舍快关门了。”
她像是被野狗追着一样,急急忙忙地拽着盖亚出去,好不容易在最后一刻赶上,等填饱肚子、散完步回到蘑菇屋时,已经月上中天。
报时鸟叮叮当当敲响了八下。
斑斑生无可恋地趴在笼子里。
见她进来,只是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斑……”
“抱歉,今天事比较多。”
柳余不那么真诚地道了声歉,给笼子里添了清水,加了谷子,去卫生洗漱完、穿着睡衣再出来时,斑斑已经恢复了战斗鸟的模样。
它插着腰,右翅膀指着她:
“斑斑!”
[你还记得你的鸟吗?]
它喋喋不休,[一个鸟类,一个孤独的鸟类,一个漂亮的鸟类,无敌的智者……你居然就这么忍心把它抛弃在这破屋子里、跑去跟伟大的莱斯利先生约会?]
柳余看着中气十足的模样,无事般坐到了桌子前:
“你又偷看你伟大的莱斯利先生了?”
斑斑的右翅膀缩了回去,意识到什么,它立刻挺起胸膛:
[那、那斑斑是关心贝比!斑斑怕贝比在外面受伤,恩,对,就是这样……说到哪儿了,对,说到你抛弃伟大的斑斑……不过,如果贝比想要取得斑斑的原谅,也是有办法的……]
“斑斑,”柳余将手串和铁片放到桌上细细端详,“……就算你是我的鸟,一只公鸟,我也不会让你抢走莱利斯先生的。”
斑斑气地脑袋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不过,等那双黑豆眼落到记忆珠和铁片上时,就一眨都不眨了:“斑……”
[很熟悉的味道……很舒服……]
“熟悉?”
柳余拿起记忆珠,“斑斑是说这个?”
“斑!”
[不!还有旁边的……]
柳余拿起铁片,正面给它看:“是这个?”
斑斑的黑豆眼一下子挤成了斗鸡眼,它拼命点着小脑袋:
[对,对!就是这个!噢,太美妙了,跟莱斯利先生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斑斑想抱着它睡觉,贝比,贝比,恩?]
“除非你告诉我,上面什么意思。”
柳余点了点那上面的字。
一行弯弯曲曲的、像它同类最爱捕捉的一种食物那样的东西在面前飘过。
斑斑翻了个白眼:
“斑!”
[斑斑怎么会知道?斑斑可没上过学!]
“噢,无敌的智者。”
“斑!”
斑斑和她吵架。
柳余充耳不闻地拿过桌上的白纸和羽毛笔,她打算将这句话抄下来,拿去问一问历史课的罗芙洛教授――根据斑斑的反应来看,这铁片应该与盖亚有关,也或者,根本就是光明神的东西。
羽毛笔落到白纸,一笔一笔地照着描绘。
柳余却觉得,轻盈的笔尖开始沉重,她的意识像是隔着一层茫茫的大雾,原本清晰的文字开始变得模糊……
眼皮渐渐沉重,开始耷拉下来……
“啾啾!啾啾!”
柳余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坐在桌前。
脑袋沉甸甸得发昏,身上穿着白色的棉布睡裙,羽毛笔和白纸就好端端地在眼前,纸上一片空白。铁片和手串就这么被她压在手肘下。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报时鸟的指针转到了六点。
“这……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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