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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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夏定定的看着秦有书，一时间忘了挪开视线。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像的两个人，脸长得一模一样也就算了，那种如松如竹的淡漠气质，也是一模一样，一瞬间她怀疑丞相也穿了过来。

“夏夏，看什么呢？”裴优隐去心底那点不悦，温柔的问道。

裴夏回神，嘴角扬起一个妥帖的微笑：“没事，只是随便看看。”

“你应该也累了，快进来吧。”裴优忙招呼她。

……她一个刚睡醒的，有什么可累的？裴夏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并没有接她的话茬。

但她不接，有人却是要接的，裴优的小姐妹立刻笑了起来，一副亲热的姿态走了过来：“裴小姐刚起床，怎么会累的，倒是你啊优优姐，忙了一上午了，还不赶紧去歇歇。”

“我不累的。”裴优含蓄道。

两个人简单两句话，便提醒了所有人裴夏的失礼之处。按照正常逻辑来说，裴夏这个时候只会有两种反应，一是道歉，一是死不承认，前者会让裴优等人更好的借题发挥，后者又会显得她这个人不诚实。

她们的对话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就连秦有书的目光也停在了她们身上，裴优不由得挺起后背，露出一个更得体的微笑。

“嗯，辛苦了。”裴夏扫了二人一眼，优雅的朝裴优点了点头，仿佛在谢自己的丫鬟，说完便朝厅里走去。

裴优和她的小姐妹同时一僵，万万没想到她就这么走过去了。

“噗……”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一声，裴优的脸顿时火辣辣的，小姐妹也十分气恼，但到底不敢真的去招惹裴夏，只是压低了声音抱怨：“优优姐，她怎么这样啊，你辛苦帮她招待客人，她连句谢谢也没有？”

“她刚回来，很多规矩都不懂，我们多体谅一点吧。”裴优温柔道，全然把裴夏刚才的道谢给抹去了。

小姐妹嗤了一声：“我们体谅她，谁体谅你啊，优优姐，我们去歇着吧，她有本事自己去招待客人。”

“我也想帮帮她，但是我现在真的太累了。”裴优轻轻叹了声气，“等我先休息一下吧，缓过来了再帮她引见其他人。”

小姐妹唇角扬起一个微笑，轻蔑的看了裴夏一眼，和裴优一起去休息了。给裴夏准备的欢迎宴在一周之后，今天来裴家的大多都沾点亲戚。虽然关系近，但身份地位各有不同，打招呼的次序很重要，她倒要看看，没有裴优领着，裴夏能得罪多少人。

然而结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裴夏从踩进大厅的门口开始，便将大厅里的人都打量了一遍，早就根据她平日接见权贵的经验，在心里给他们排了顺序，哪怕没有人引见，也能有礼有节的招待这些人。

裴优和小姐妹看到她游刃有余的样子，心里都十分吃惊，小姐妹更是不掩惊讶：“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该不会是提前做过资料了吧？”

裴优沉默一瞬后缓缓道：“夏夏还是很聪明的。”

这话里的指向就有点明显了，小姐妹皱起眉头：“真要那么聪明，为什么今天会起这么晚……该不会是故意的吧？难道是因为裴老疼爱你，所以她故意给你个下马威？”

“应该不会吧。”裴优勉强笑道。

小姐妹叹了声气：“优优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你这样下去，会被她欺负死的。”

“不会的。”裴优小声回答一句，忧虑的看向裴夏。

只十几分钟的时间，裴夏已经跟重要客人们都打过招呼了，不管是举止还是气质，都叫人挑不出一丝差错，仅仅这么大一会儿，就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裴夏假装没看到众人眼中的欣赏，余光注意到墙角的男人还在后，不由得松一口气，接着顺理成章的朝他走去。

她其实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旁人从他身边经过时，都会下意识放轻脚步，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应该是大厅里地位最高的，按理说她该第一个见他，只是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又是同龄人，如果她先去跟他打招呼，会显得有些突兀。

再说了，她也想多留出一点时间，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优看到裴夏到秦有书对面坐下了，拿着杯子的手指顿时用力到泛白，倒是小姐妹幸灾乐祸：“优优姐，你猜裴夏会在几句话之后被秦少爷赶走？”

“秦少爷喜欢清静，不愿意社交也是正常的。”裴优刚说完，就看到裴夏在秦有书对面坐了下来，脸色顿时一僵。

小姐妹冷笑一声：“这个裴夏脸皮真够厚的，就等着秦少爷发威吧。”

裴优这才唇角噙笑，安静的看着那边。

角落里，裴夏优雅的坐在秦有书对面，越看越觉得他就是丞相，静了片刻后微笑着打招呼：“你好，我叫裴夏。”

“我知道。”对面的秦有书同样在打量她，且在盯着她看了半晌后，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相比较自己的热情，他显得十分冷漠，裴夏不仅不介意，反而越来越有熟悉的感觉：“我昨天刚回裴家，所以对家里的关系都不太清楚，请问您是？”

“秦有书，”秦有书说完顿了一下，竟然难得添一句解释，“秦裴两家是世交，我家爷爷跟裴爷爷多年好友，所以我们是……”

裴夏在听到他的名字后，脑子便空白了一瞬，还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就忍不住问道：“你是秦有书？”

秦有书：“怎么？”

“那、那你认识我吗？”裴夏努力平静下来，但眼神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秦有书思索片刻：“我和你同龄，你三岁时走丢，我隐约有点印象，你还记得我？”

裴夏闻言冷静下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嘴上却说着玩笑似的话：“我想起来了，之前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你的名字，后来做了个梦，梦见我是皇帝，你是辅佐我的宰相，也是我的老师，刚才跟你聊天时，我一时间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秦有书这回是真困惑了，虽然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疏离，一般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但裴夏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现在把自己当成神经病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不好笑吗？”裴夏尴尬的笑笑，同时心里确定了他没有凛朝那段记忆，至于他是不是丞相……一个名字一张脸，虽然没有记忆，她也不敢胡乱否定。

秦有书想了想，道：“不好笑，而且油腻。”

“……打扰了。”

因为裴夏这句玩笑，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从勉强还能聊，直接转化为冰冻三尺，然而外人看来，却觉得他们相谈甚欢。

裴优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了，小姐妹酸得狠：“到底是正牌裴家大小姐，秦少爷都这么烦她了，还要辛苦应付。”

裴优淡淡的扫她一眼。

小姐妹意识到说错话，忙找补道：“不过论裴老最喜欢谁，当然还是优优姐了，毕竟你在他跟前长大，这个裴夏只是刚找回来，裴老才对她好的，大家也是看在裴老的面子上才搭理她，等时间长了，裴老就会发现他最疼爱的还是优优姐，其他人也会发现优优姐最好。”

裴优敷衍的笑了一声，抬脚朝角落里的两人走去，小姐妹懊恼的跺了一下脚，赶紧跟了过去。

角落里裴夏正在感受飕飕的冷风，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问候：“你们聊什么呢？”

这个时候，别管来的是谁，是好意还是恶意，对裴夏来说都是救命恩人，所以她在看到裴优之后，立刻露出笑容：“堂姐，请坐。”

她话音刚落，裴优便坐下了，温柔的看着裴夏，身体却不自觉的往秦有书那边倾：“第一次见秦少爷跟人聊这么久，还是夏夏你有办法，不像我，都不知道怎么跟男生聊天。”

这段话是不是太……绿茶了点？裴夏无言的看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反驳她。

裴优恍若不觉，笑笑后还要再说话，秦有书却站了起来，在两个女生仰头看向他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去跟裴爷爷打个招呼。”

……早怎么不去呢？人家裴优来了，他倒是想起来要打招呼了，裴夏再次无言，然后就发现秦有书个孙子把烂摊子留给她了。

“这位秦少爷太冷漠了，我说十句他都不回一句，幸亏堂姐你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尾。”裴夏面不改色的递台阶。

裴优勉强勾起一点笑意：“秦少爷性格一直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裴夏配合的笑笑，不太想面对她的虚伪，端起自己的饮料随意找了个借口，起身就要离开，结果刚站起来裴优的小姐妹就迎了过来，她手里的饮料不偏不倚的撒在对方身上。

“啊！”对方惊呼一声，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裴夏歉意的看向她，刚要道歉，就听到她急不可耐的嚷嚷：“裴小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至于泼我饮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