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侠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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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洞底的鹤氅老人，悠悠长叹一口气，“千年之前，我尚未驻守春，那时候，我自认是书中当之无愧的‘主角’，其余的任何人，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一切过客，皆是衬我花红的绿叶，是不值一提的配角。后来，封印魔域焦土洲的剑阵成了，作为六族领袖之一，我将真身与这座通岛融合，从此大地大，我哪儿也去不得了，于是我才幡然醒悟……在这部所谓的‘书’里，我也只不过一个配角罢了。既无主角命，又有何资格去不相信命数一？”嬴、魏二者俱是缄口无言，脸色沉沉。肩披虎皮一张的无腿老人嬴春，看向了魏颉，问一个问题：“魏颉，你是否也曾认为，你是某本书里的主人公？”魏颉眼皮一抬，倒也不自谦，毫不犹豫的就点零头，反问道：“嬴老爷子应该也曾经这么想过吧。”嬴春咧嘴而笑，下巴有些上仰的道：“那是自然。谁人青春放达的年华，没想过自己是整个世界的‘老爷’？”稍顿片刻，嬴春又道：“只是那会儿的自己，可从未想过外面的世界，尚有个真正的老爷啊……”魏颉用看笑话的眼神，快速瞥了眼那位曾无敌于谪仙归墟的白虎皮老者，自言自语道：“又不是人人都像老前辈那样，是主掌征伐战事，上下杀力第一的白虎帝君。”嬴春飞速哼了一声，立即用故作茫然的语气呛道：“是谁靠着玉帝长子的那重转世身份，觉悟青帝神力，一步登的来着？”魏颉不愿继续下去，只好转移话题，装出一副遗憾惋惜的态度，抬头望着洞窟上方。已自封“碧清散人”的魏正气，此时捏着拇指，行了个道门的稽首礼，抱着双手，也不知在朝拜何人，他喃喃自语道：“世事无常，悉为定，但求那位执笔写书的外神仙，能稍稍笔下留情，给我魏颉一个好些的结局……”怎料，嬴老爷子蓦然提高了声音调门，用那副公鸭嗓子言道：“去他娘-的好结局，所谓意难测，你求他，那个什么‘写书人’就真能有求必应？要果真那样，世上便不该有悲欢离合，不该有生老病死了！”双目裹缠黑纱的诸葛结庐对此较为认可，接话道：“我也认为求之无益，若是真有那写书的人存在，那么你我等俗子的最终命理，想必都早已有了定数，不是苦苦祈求便能轻易改变的。”最后，这位自封一岛长达千年之久的人族大帝，用几乎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口气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大道往复，悉为意！”————“我……哪儿恁多钱呐？！”秋金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凌老弟你，你抢了朝廷的金库啊？”轻甩右手手腕，从赤炼墟镯之中抖擞出不下万两黄金的青袍客凌真，富可敌国，大有不把钱当钱的资本。此时的这位凌家少爷，仰着头，恣意大笑，“秋兄，不是弟弟我跟你吹，下至官家老爷，上至当朝太子，还真就不一定比我凌真有钱！”由许白绫坐镇的那处归墟境里。名为“元宝”的魔蜕榆钱，具备超然的神通力。现如今，它已为凌真吐出了整整五座巍峨大山。什么山？金山银山！————香菱城街头偶遇昔日老友，身中足足百道风流剑气后，若无凌真输入体内的青龙真气。以及那一颗凌真曾经于八极城内，从大龙胭脂身中得来的“龙丹”续命。秋金纵然不死，十有是要猛跌上一境的了。如今虽未跌境，却也实在擅不轻。为此秋金没多谢什么。凌真是自己的兄弟。大恩不言谢，兄弟之间本就也不需要谢来谢去的，生分。该交付对方生死的时候，自会看出是不是真兄弟。缺月楼位于顶楼的一间豪华包房内，一张摆满了凌真花了不少银子购买。尽是珍馐美馔的桌子旁，秋金身着墨绿色衣裳，一头束起来的鬈曲长发，居然已如枯叶般焦黄，似秋季叶片一样。这正是遗失了无上大龙体魄后必有的惨痛代价。其身旁坐着的，除了今日慷慨解囊，带着好兄弟来逛青楼的凌真。凌真最得心应手的招数。那就是请客逛青楼！遥记得当年，还在神山庄那会儿，出门游玩，遇上聊得来的朋友，女的，没大意思，最多一夜欢愉。至于男的，则拉去青楼里把酒言欢，喝个痛快，睡个舒坦。另有一名套着件纯白色长袍，一发齐腰长发如火焰般通红的女子，自是身份勋贵的西域公主叶一燃。秋金看着那名红发如瀑，正在桌上狼吞虎咽的白袍女子，笑吟吟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和这个西域公主相比，就连凌真吃饭的那个吃相，都要显得彬彬有礼了不少。果然什么事儿，都要对比着看才有意思。叶一燃实在是饿得狠了，也顾不上什么公主仪态，土猪一般，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拉着饭菜，吃得那叫一个癫狂。秋金抿了口酒，笑着作出点评：“红毛怪，你真就适合穿白衣裳，红发配白衣，啧啧，绝配！”凌真停下筷子，欣赏了一通。不错，秋兄眼光实在独到。红发与白袍，美极了。当着凌真的面，秋金又伸手摸了摸叶一燃那条纤细的胳膊，“这绸子的面料真不错，又软又滑，就是稍微贵了些，一尺要将近一百五十两……不过无妨，反正是凌老弟掏的腰包，哈哈！”今番靠着魔蜕榆钱而坐拥了金山银山的凌真，向来最是阔气豪迈。青袍客摆了摆手，松快的道：“区区一点儿钱而已，有甚要紧？”叶一燃停下筷子，狠狠白了秋金一眼，然后继续狂吃起来，把各类珍馐美馔往嘴巴里扒拉。“慷慨解囊，丝毫不吝啬钱财，凌老弟实在有侠气！”那个头顶鬈发尽皆发黄的男子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