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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礼深以为然,对付汉帝这种奇计百出的猛男,就得排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守城器械就是其中之一,保不齐其中就藏着什么大杀招。

臧礼的持续攻城,还较为顺利。

而且就和蒲前光与臧礼预料的一样。

刘恪手中的檑木、滚石,着实不多了。

甚至,已经开始抛投起了门板。

“好!汉军的檑木、滚石已经没有了!”

不仅是臧礼,乃至于寻常士卒都能感觉到,城头上那个猛男的攻势,衰弱了很多。

檑木、滚石已经没有那么密集,竟是连那普普通通的飞梯,也有机会搭到城头上。

而且还多出了许多飞来的门板。

这些门板用料极好,甚至还刻有祥云。

一看就知道,是从那些世家大族家里拆的。

西平守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黔驴技穷了吧?

因而,不少人都振奋了起来。

臧礼更是看准时机,嘶声吼着,亲自擂鼓:

“城中檑木、滚石已尽!”

“登城,就在今日!!”

随即筒鼓再度敲响,令旗挥动。

早已经习惯了檑木、滚石满天飞的东胡士卒们,抬着飞梯,在监军的监视下,呐喊着,试探性的开始向西平城,再度发起了进攻。

还真就和臧礼说的一样,檑木、滚石已尽,就连门板都不多了。

而这一幕,不仅仅让东胡士卒们,振奋起来。

也让城头上的归义军士卒,心中有些忐忑。

虽然已经在东胡人的攻势下,守住了西平县好一阵子。

即使是以前的老大张议平在此,估摸着也就是打成这个局面。

已经很不错了。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前些天,都是借助了檑木、滚石之利。

正儿八经想要和东胡人拼杀,实在很难。

那些成功登上城头的东胡人,已经表明了战斗力上的差距。

仗着全方位的优势,一个打三五个,不是问题。

这还是东胡人的先锋兵马,如果是大军中的精锐呢?

他们没有了那些守城器械,还能守住西平县吗?

就算城头的那位典褚将军,也不行!

个人武力,终究是有限的!

“拿留客桩来!”

城墙上刘恪一伸手说道。

嘿咻嘿咻——

又有十七八个壮汉,战战兢兢的将一个巨型木桩,抬上了城头。

这留客桩就相当于一个超大型的檑木,用湿榆木制成,其重无比。

而且木身上还钉满了长五寸的逆须钉,两端装有轮子。

这种留客桩,不依靠城上的绞车和轮子,基本是施展不开的。

城头上多了这么一件巨物,一时间,真就一点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完全动弹不得。

“来,一起喝点吃点!”

宴会的开支还是挺大的,得亏西平县原本就是张议平定下的屯粮之地,后续又走了不少人,现在存粮勉强够用。

壮汉们哪有心思吃东西,直接开溜了。

现在没有了大型守城器械,这留客桩虽然看着猛,但数量有限。

甲胄都还没配齐全呢,哪来的铁矿给你打造逆须钉?

要是西平县告破,这处仅仅靠着一人防守的城墙,只怕是最先被攻破的。

不过刘恪不担心。

留客桩音同于刘恪桩。

这得算他本命武器之一了吧?

刘恪稳稳当当的将超巨型留客桩砸下。

恐龙扛狼——

巨响声中,无匹的力道,直接将当头一个东胡将士,瞬间撞到了几乎数百米开外。

而就在一些东胡人将士愕然抬头,看着这硕大无比,布满钉刺的留客桩时,那一根根锋锐的逆须钉,就插入了他们的胸口。

这时候什么盔甲都没用了。

刘恪的天生神力,自上而下的加速度,以及湿榆木本身的重量。

别说寻常甲胄。

哪怕是换成全身板甲,换成那乞颜部的铁浮屠来了,也是纸片一样。

五寸的逆须钉,直接在瞬间穿透了数个东胡将士的身体。

就算避开要害之处,能勉强有进出的气儿,也只能在剧痛之中挣扎等死。

那些东胡将士们,无不是一片愕然。

哪怕是臧礼,都看得痴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超巨型留客桩。

所有事物,一旦巨大到了一个地步,都带有无比的杀伤力。

越大越好,这点,应该是世人皆知的。

前人在发明出留客桩这一守城利器的时候,肯定也考虑过制作出更巨大,杀伤力更强攻击范围更广的留客桩。

但很显然,最后这一想法,被放弃了。

毕竟完全入不敷出。

制作成本和杀伤力,根本不成正比。

甚至只是这个大小的榆木,就不太容易找。

更遑论后续的加工耗费。

而且守城战大多是没有出城收回器械的机会。

不管什么守城利器,都是用一次少一次。

而敌军只需要派出杂兵挡枪,就能轻松应付。

“蒲前光还真挺有先见之明。”

臧礼心中感叹一声,汉帝手上果然有大杀器。

得亏他的这些先锋兵马,本就是蒲前光派出用来当炮灰的。

要是真让留客桩对精锐士卒造成杀伤,甚至击杀那些身先士卒的大将。

对大军的战斗力、士气,都会有很大的打击。

幸好,只是用炮灰不断攻城,就将汉军的大杀器,给逼了出来。

“他们没有第二个留客桩了!”

“杀!!”

臧礼再度亲自敲鼓下令。

超巨型留客桩的制作成本太大,西平城里能有一个,用来打击他们的士气,都已经不错了。

基本没那个资本,去做第二个。

臧礼的猜测没错。

刘恪只下令让人做了一个。

作为主材料的老榆木,还是从袁氏府里拔的,一般地儿真没有。

就连完全浸水增重,都花了好些功夫。

更别说逆须钉的打造。

但一个也够用了。

就在东胡人在臧礼的号令下,鼓起勇气,再度发动攻势的时候。

那落入城下的超巨型留客桩,升空了。

上头是加了铁索的,方便提拉,整个儿一超级大摆锤。

大汉游乐园自旋转木马、碰碰车之后,可能再度添加新娱乐项目。

正常人提不起来这玩意儿,毕竟让那将留客桩搬上城头的壮汉团来提,也不一定能成。

搬和提,完全是两个概念。

因而也不会脑洞大开的,想着栓上铁索什么的,回收利用。

但刘恪就能做到。

怎么说呢,虽然夸张,但其实是符合物理学定义的。

从物理学意义上讲,人发出的力量,无论是爆发力还是持久力,都是通过肌肉的收缩来完成的。

但是通过这些力量所做的功,都离不开骨骼支撑的作用。

实际上,当人体的肌肉发出力量做功时,骨骼要承受这些力量给予自身的反作用力。

因而发力越猛、越大,骨骼承受的反作用力,也就越猛、越大。

所以只有骨骼的强度足够大时,才能承受较大的自身发力。

要换成秦武王在这里,可能也能把留客桩给提起来。

但估摸着七八根髌骨都不够碎的。

刘恪不一样,他致敬先祖,他孝顺。

有高皇帝的【鸿门宴】在手,强度直接拉满。

于是乎,这超巨型留客桩,就在众目睽睽之中,从地面拉回到了城头上。

甚至回升速度还挺快,至少比东胡将士们攀飞梯的速度,要快得多。

“你也喝点。”

刘恪甚至还有兴致,往一个被钉在逆须钉上,兀自挣扎的东胡将士嘴里,洒了点酒。

都说喝醉了感觉不到疼痛,这么看,他还挺具备人道主义精神。

紧接着,就是第二波大力出奇迹。

留客桩下落,又是砸飞数人,钉死数人。

然后刘恪又被收起。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刘恪的心态,就跟钓鱼一样。

每次收起留客桩,都能看到逆须钉上的人员变化。

时多时少,人来人往,形形色色,见得世间百态。

有的几乎没了出气,有的则还能叫两声。

永远不知道会钓上来什么,下钩充满了惊喜。

当然,东胡人之中,也有人才。

有一位胆子大的东胡猛男,自负勇武,像是找到了机会一般。

这留客桩会升上城头,如果自己能攀上去,不就自然而然,一点力气都不花,轻松登上了城头吗?

于是乎,他趁着留客桩在地面停顿的些微空隙,壮着胆子,一个鱼跃跳了上去。

富贵险中求!

尽管被逆须钉,扎着了屁股,但他心中依然信心十足。

想来汉帝也想不到,有人会乘着留客桩,登上城头,给予他致命一击吧?

这员东胡猛男勇于尝试,并且也做到了。

刘恪看到这个东胡猛男的时候,甚至都有些感叹,东胡人之中当真不缺勇士啊!

不仅勇猛,而且来的很是出乎意料。

他两只手都在收杆呢,还来不及处理应对。

呃这东胡猛男见此良机,就直接提着马刀冲了过来。

刘恪倒是不躲不避。

于是,马刀就直冷冷,砍到了他的膝盖上。

一阵金铁交加之声。

那东胡猛男。看着手中的马刀,一阵愣神。

他很确定砍中了。

但不确定,手里这巨大的反震之力,是怎么个情况。

就跟砍在铁上了一样,完全砍不动,深入不了半寸。

到底砍中了个什么玩意儿?

刘恪见东胡猛男愣神,手上还是没抽出空来,于是乎一个大力头槌,给他解决掉了。

也算是少有没有死在棋盘之下的东胡人了。

刘恪心中还有几分感慨。

得亏是这家伙砍的膝盖。

有【铁膝盖】的天命在,经过【鸿门宴】判定后,是可以命中的。

要是砍除了有【铁膝盖】、【铁屁股】保护之外的地方,肯定得砍空。

这么胆大心细的发现了可乘之机,冒着巨大危险,乘坐留客桩登上城头,乃至于屁股都被逆须钉给扎了。

结果在对方双手被限制的情况下,还砍空了,这得多打击人啊!

那绝不是愣神,说不定得怀疑人生从城头上跳下去。

感慨完之后,刘恪用傲睨的目光,看在远处帅旗下的臧礼。

紧接着再一次抛出留客桩。

这一次是远抛。

猛归猛,骇人归骇人,体力还是有限的。

这么几次,估摸着已经把东胡人的士气,打击的差不多。

得稍微收一下尾。

这根超巨型留客桩,带着锋锐的逆须钉,在原本需要绞盘乃至于绞车,才能投掷的巨大力量推动下。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中,斜飞向了天空。

老天都像是被砸破了一样,隐隐发出着呼呼声。

震摄着所有人的心脏。

战场上的所有东胡将士,乃至于在其他城墙边,已经攀着飞梯攀到了一半的东胡人,下意识地全都仰起了头。

无不是露出无比恐惧的目光,看着天空中那根横飞的巨木。

因为想着在后方不会有事,只是调度兵马,不断消耗西平县有声力量的臧礼,没来由的心跳了一下。

但他没有动。

他不相信这留客桩,能飞到这里。

他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可在天空上出现一道黑影的时候,他仍然下意识地一拨马头,掉头就跑。

不过也就是在同时,留客桩落下。

那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几乎让人情不自禁的捂住脑袋。

大地仿佛遭受了一次浩劫的打击,巨大的震动从落点蔓延出去,尘土疯狂地飞扬起来。

以至于一些胆小的东胡士卒,双腿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臧礼擦了把冷汗。

打不了,这仗别打了,还是苦肉好使,他宁愿再挨四十军仗。

炮灰是用来消耗敌军的,但不代表,他们能视死如归。

这么抽象的留客桩,直接将士气砸落谷底,连他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这也砸不中啊!”

城头上刘恪自觉地索然无味。

还没喝酒吃肉爽呢。

“大人,那留客桩沉重无比,和檑木不同,抛击自然没有准头。”

“实际上这个距离,就连寻常箭矢,也是没有准头的。”

旁边的侍者满脸堆笑地说着。

“我就说这东西不好使。”

刘恪遗憾的摇着头。

与此同时,他又取来门板,毫不客气地继续保持攻势。

城内的门板还挺多的,至少比檑木滚石多得多。

刚才那么远的距离,整个留客桩都扔了出去,没能再用铁索回收。

不过效果巨大,恐怕要不了多久,臧礼就得鸣金收兵。

到了那时候,也能出城回收留客桩,进行二次利用。

刘恪和留客桩的存在,最大限度地改变了西平县的形势。

完全不像是落于守势之中。

各个士气高昂。

那些农人出身的归义军士卒,这时候哪怕面对战斗力是己方数倍,格外勇猛的东胡人,至少也都敢有提刀一战的勇气。

至于现在的东胡人,则是因为攻城器械简陋,再加上被刘恪搞得士气萎靡,几乎再难以发动有效攻势。

刘恪多观望了一阵,现在的归义军将士,在数场硬仗之后,有了些成长。

士气也不错。

但还是不太够。

而且他自己的体力,也差不多快耗尽了。

这么看,守住七八千东胡人的攻势,就已经是极限的了,如果全是东胡精锐,辅以各种攻城器械,西平县还是不好守。

“得加快速度了。”

刘恪调集将士将他这段城墙守住,便撤了宴席,下了城头。

——

“袁深,你到底想干什么?”

城头上在激战,吕奉父也没闲着。

他在讲学。

他把城中世家大族所有嫡系子弟,乃至于他们的家主,都带到了杏林里讲学。

这方式还真挑不出毛病来,人家大大方方给你讲课,一点儿也不私藏,你还拒绝?

你是想看看自己脑门硬,还是门板硬?

而且还真别说,吕奉父肚子里是有货的,真能教出东西来。

即使是一些自以为博学的家主,偶然也会因为吕奉父奇特的思路,而大开眼界。

只是袁深老是想走。

袁深见吕奉父问向自己,急声道:

“城头上的归义军将士正在浴血奋战,城外的喊杀声一刻没停,难道你看不见?”

“与其在这杏林里舞文弄墨,为何不上阵杀敌?”

“吕主薄,你到底是何居心,难道还想陷陛下于危难?”

刘恪虽然一直没有表露出自己的身份,但袁深以及部分世家之人,也渐渐通过各种消息渠道,基本已经知道了真相。

甚至有一些消息,就是东胡人主动放出来的。

就是在告诉这些世家之人,大汉皇帝就在西平县里,我们对西平县势在必得。

是要跟着孤身深入敌境的汉家皇帝,还是手握大军的东胡人,自己考虑吧!

袁深其实是想投汉的。

但他更想看看城外的战事如何了。

要是汉帝真和传说中一样,百战百胜,勇不可当,那么在这个时候占个队,也并无不可。

如果后面西平县撑不住了,他也能自斩一刀,和袁氏割开关系,让老弟袁浅接班投靠东胡。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样,他都得知道现在战事如何。

偏偏这吕奉父太恶心了,拉着他们集体读《论语》。

又没人抡得过他,只能屈从。

吕奉父听罢,当即将《论语》往讲课的石墩上一拍。

只见得石墩露出一道裂痕,而后他大声喝道:

“纵然是那东胡大可汗死而复生,也绝不可能攻破西平县!”

袁深被吓得不轻,连忙陪着笑脸说道:

“吕主薄说的是,吕主薄说的是,但草民也是关心,势要与东胡人抗争到底,和西平县共存亡!”

不得不说,长得帅的人到底还是有优势,这么一笑,吕奉父的言辞,都亲切了许多,斜眯了中年帅哥一眼:

“你家门板还有几个?”

“管够,管够!”

袁深忙不迭的应和着。

“那就行,你修书一封让人拆了,继续往城头上送。”

吕奉父挥手示意他回去坐下,苦心劝道:

“我辈读书人,读的是《春秋》,是《论语》。”

他指着那些被长辈捂着嘴的孩童,语重心长:

“这些孩子,念好了书,大汉才有未来啊!”

吕奉父就跟完全不在意城头战事一样,又坐在了石墩上,拿起《论语》,想要继续开讲。

他觉得以自己的微末武艺,就算上了沙场,也改变不了战局。

不如好好在这西平县里讲学。

一来,能将这些世家之人给监控起来,二来,也能稳定人心,省去一些巡城的人手。

而且其中真有不少平民子弟,万一真培养出了几个可用之才呢?

武力再强也杀不了千人万人,文治却能治得天下千千万万人!

世家之人倒是对吕奉父的想法很清楚。

但他们面对这油盐不进的家伙,真的毫无办法,只能任其讲学。

“报,我军有人乘车杀出城去了!”

突然一人跑到吕奉父跟前,低声道。

乘车?

杀出城?

袁深没走的太远,而且他善于音律,所以耳目聪慧,第一时间便抓住了几个关键词,便忍不住叫出了声:

“是陛下杀出去了??!”

其他世家之人,听得一愣。

皇帝杀出去了?

难道是守不住了?

不对,应该是守住了,然后大顺风杀出城追击。

不少人都对袁深流露出感激的目光。

看似是忍不住,实则有意而为。

这样,他们不就知道战局到底如何,后面该怎么做了吗?!

“都给我安静!”

吕奉父刚拿起《论语》,见着群情激动,实在恼火,猛然又将《论语》石墩一拍。

本就已经裂了缝的石墩,当即裂成两段。

四周皆静。

吕奉父环视一圈,同时警告似的瞪了一眼袁深。

虽说看消息是战事有利,你这突然一声喊,稳定了其他人的心思,帮了大汉一把。

但无论战事如何,这群人,都不要有太多动作的好。

这次是好消息,可能是捷报,下一次呢?

吕奉父拿着《论语》,席地而坐:

“为大汉之崛起而读书!”

“跟我念,子不语,怪力乱神!”

“子不语怪力乱神!”

一阵稚童伴随着小抽泣的读书声。

“嗯,念得不错。”

“此句何解?”

“夫子不想说话,施展起怪力,将人打的神志不清。”

有的作者七夕请假过节,然而有的作者非但没有请假,还直接日万,家人们,谁懂啊(中午在群里说过今天日万所以晚点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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