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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太凉了,又去南院将温热的被褥都抱过来,王正阳的身下铺了两层,身上盖了两层,温热的被子让王正阳鼻孔窜进一股热气,却是从鼻子疼到嗓子眼里。
荷儿抽泣着,手脚却是麻利,将王正阳的衣裤鞋袜褪去,那衣裳凉得跟冰坨儿一样,荷儿脱的时候都觉得冰手。她解开衣襟,将王正阳的两脚放到怀里。
爹曾告诉她,冻坏的人能缓过来,最好的法是肉挨着肉。
兵营里只有最亲的兄弟间才这样。你把别人焐热了,寒气便会跑到你身上,浑身骨节儿会疼好长时日。活过来的弟兄所有的饷银,都会拿出来给过命的恩人买酒喝,喝酒活血散气,再加上军中操练,慢慢体内的寒气才会散尽。
王正阳想说,荷儿姑明早赶紧走,却嘴唇动了动出不了声,眼角溢出两滴泪。
眼前一片白茫茫,似看见爷爷、奶奶、爹、娘慈祥的面容,他手里举着奶奶给的糕饼,在脚店里跑着。
荷儿将两盏角灯都挑亮,火盆里满满一堆炭火,屋里还是冷得透骨。
回到南院,将炭填满火炉,备着为火盆换炭火。端了半碗温水,往王正阳嘴里送,用脸贴了贴王正阳嘴唇,冰凉的。摸摸胸窝儿,只有微弱的一丝热气,试试鼻息很是微弱。
哭道:“阳儿,莫非你也要去了么?”
嘴里含着温水,用手捏着王正阳的嘴往里送,王正阳的喉咙里咕咚咕咚两声,居然咽下去了。
这样慢慢往下送,喝下半碗水,王正阳仍浑身冰凉不见缓过来。
荷儿摸摸被,本就比人的身子凉很多,这么凉下去怕是难缓过来。
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许多,将厚窗帘挂严实,脱得赤条条钻进被里,紧紧搂着王正阳,用身子的温热暧着他。
觉得自己快要冰透了,荷儿爬起来穿好衣裳,将火盆的炭火换了,热水壶放到炭火盆上,喝两碗热水,觉得身子热了,再钻进王正阳的被里。
王正阳觉得一片白茫茫里,荷儿姑的杏眼凑到他眼前,他化进荷儿姑那亮亮的眼神里。
王正阳醒来时,荷儿姑正坐在身边,手伸在被子里摸他的胸腹、大腿和小腿,有一丝欣喜:
“脚比腿还热乎,这回算是缓过来了。”
王正阳觉得自己像飘在云彩上,浑身软软的,除了嘴和眼睛,仍是没一处听使唤,含糊道:
“荷儿姑,别开门,别外出。”
荷儿点头,“你带回的米粮还多着哩,一时不用出去。你已如此两天两宿一动不动,姑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说着又抽泣起来。
王正阳看荷儿姑衣襟的扣儿没扣好,脸色有些憔悴,想替她擦眼泪,可胳膊却是不听话,含糊道:
“荷儿姑,我的手。”
荷儿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抹着泪。
王正阳觉着说话都得用全身的劲,“除了头,其它都不是我的。”
他挣扎着想动,脑门儿累出了汗却是白费劲。
这一日,王正阳喝了一碗米汤,浑身开始痒起来,像小虫儿在满身爬,他急促地喘息着:
“荷儿姑,把窗户打开晾一晾吧,我会痒死的。”
荷儿:“你这样赤条条的,若打开窗才是不想活哩,我用湿手巾擦一擦。”
屋的火盆一直旺着,除了是凉炕,屋里已算暖和。就着一盆温水,王正阳身上已经热起来,还有点儿烫。
荷儿从脸、脖子一点点往下,将王正阳里里外外擦了个遍,重新盖上被。
王正阳真怕自己从此就剩一个脑袋、一张嘴,反成了荷儿姑的拖累。
忙活完,荷儿又去熬了米汤,王正阳喝了半碗米汤,倦意袭来。见荷儿姑也困得两个眼窝青黑,“荷儿姑,你也快睡会儿。”
荷儿姑疲惫地端详了会儿,“谢天谢地,你活了。这炕凉,被要盖严实,你也睡,姑就睡你身边。”
说完,挨着王正阳躺下,将王正阳外面的被往身上拉了拉,很快睡去。王正阳想替她把被子盖好,却是手不能动,很快自己也昏昏睡去。
如此又过了两日,王正阳从昏睡中疼醒,像无数根针从身体内往外扎,疼得心惊肉跳,疼得脑袋一阵阵晕。他不想大喊大叫,只是咬着牙吭哧吭哧地喘着,渐渐连喘气都不能。
荷儿掀开看,“又红又暄,全起来了,我爹说只要挺过这一关才会慢慢好。”
从手指尖到脚趾尖,浑身汗毛孔没有一处不刀割一般,王正阳疼得眼冒金星儿,又昏死过去。
迷迷糊糊间好像飘到了云端,被白白的云朵抚摸着,渐渐睡去。
再过两日,王正阳开始拉尿了,这让他难为情,却又没有办法。
荷儿将他翻过来调过去地擦洗、换被褥。
王正阳的胳膊能抬一抬,就是手仍和木头一样。
荷儿摸着腰腹冰凉,拉尿也不自知。王正阳估计自己是蹲坐地上久了,腰腹所受的寒气最大。
过了几日还是如此,吃过的东西也常常吐出来。荷儿安慰道:“会好起来的,手、脚、头都能动了。”
五、六日后王正阳的腿仍不能动,他急得流泪,这样下去,二人迟早得落入宫善业的手里。
宫善业没了王正阳的行踪,正有些后悔,不如先将王正阳悄悄杀掉,只要平阳城的人不知道单飞虎如何死,人们都会记到王正阳头上。
他一方面派人加紧在平阳城搜寻王正阳,一面写信报知刘凤田。
王正阳除了身子不会动,浑身通红,泛着爆起的白皮,他说话还不清楚,哭道:
“荷儿姑,再过几日我还起不了炕,你便先走。平阳城不能在了,越早越好。”
王正阳活过来了,荷儿由惊吓,变得平静。她就这么伺候着王正阳,总有一天会好起来,无论多长时日。
睁着亮亮的眼睛,眉毛一扬道:“姑走了你咋办,还不冻死、饿死?”
王正阳:“我怕再不走,便都走不了。”
荷儿柔和地笑了下,摇摇头:“若丢下你,将来怎有脸去见你爹娘、你玉环姑和赵叔。你赵叔一没,我就拿定主意,再也不与你分开。”
王正阳疼得恍恍惚惚,迷糊间又觉得自己飘到了云端,一团团白亮柔软的云朵飘进怀里又轻轻地飘走,他张开双臂,想把更多的云朵拥入怀中,那云是温热的、光滑的。
朦胧地睁眼,是荷儿姑身上盖着被,一丝不挂地趴在自己身上睡着。
他明白了,这些日子他昏睡时,荷儿姑一直在用身子焐热他。
他不敢动,也不敢出声,怕惊醒荷儿姑。想闭眼接着睡去,手脚却火烧般疼,便强忍着一动不动。
荷儿醒了,见王正阳的样子,却是将被重新拉着盖严实,紧紧地贴着他,长长出了口气:
“阳儿,姑就是这么给你焐过来的,只要你能站起来,接着做你的好汉,姑什么都不顾了。”
王正阳吃力地抬起胳膊,想去抚摸荷儿的背,却是觉得手像两块木板,除了针扎一般地疼,什么都感觉不到。
荷儿揉捏着王正阳的脸和脖子,“阳儿,你小时候姑喜欢抱你,你大了,就想等着给你抱儿子,却没想到是这样。”
王正阳闭上眼,眼角溢着泪,吃力地搂着胸前的荷儿姑,荷儿姑的呼吸声在耳边,就像春天柔和的风,他觉得浑身一点点热起来。
王正阳的腰腿能动了,荷儿姑还是伺候他吃喝、擦屎擦尿,用身子暖他。
他已能感觉到荷儿姑身子的温热。夜里一掌灯,他便早早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等着荷儿姑来暖他。
突然觉到,这才是他从小到大最想要的。小时不敢看荷儿姑亮亮的杏眼,是怕自己的魂儿掉进去;大了不敢看是因为负罪感。这回他无法动弹了,却这样肉挨着肉、脸对着脸。
他睁开眼,呆呆地看着荷儿姑的眼睛,就像凝视着幽深的泉水。
荷儿的眼睛近近地对着他的眼睛,“阳儿,只要你能好,你爹娘、你赵叔如何怪我、骂我,姑都愿意。”
就这样,王正阳被荷儿姑拥着、暖着。半个月后,荷儿做了面汤,王正阳居然喝了两碗。
荷儿大喜,“再暖几日说不定就能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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