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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贵、奚富贵又先后请了两个郎中来,依旧是开药、煎药,花了二十来两,却无任何起色。
方柏荣见这么花银会入不敷出,便道:
“二位贤侄,我看中元这病,如此治下去是个无底洞。郎中只给你开些名贵补药,吃不死也治不好,不如先停了。慢慢访着哪里有治这种病的好郎中,咱再赌一下。”
赵贵、奚富贵是因了方柏荣的气话,才如此有用、没用地找郎中,一听也就依了方柏荣。
刘凤田派亲信前往太原府,随车带着两千两黄金,去拜见提刑按察使丰鸣铎大人。
本来,单飞虎家眷又送来了两万盐引。刘凤田觉得,送丰大人盐引欠妥,便从自己的库房里选了一件晋王玉圭带上。
自刘凤田到了河东盐池,除了处心积虑从盐务获利,也搜罗了不少二千多年前的晋国在此遗留的古物件儿。
一些自己留着,一些挑拣着给京城里重臣和自己用得着的人,值多少银子他也不知道,总归都是天下独一件的东西。
怕路上有闪失,随车跟了四个护卫。
宫善业和手下折没了,可刘凤田最不缺的就是这类人。
江湖上练功学艺不能当饭吃,最终还要委身于大户、富豪,给人办事或看家护院挣衣食。
这个亲信到了太原,打听到提刑按察使的府第,通报进去。
不一会儿,人和两个装金元宝的箱子都进了客厅,怀里掏出信和玉圭呈上去。
“大人,我们老爷命小人呈上黄金两千两、一件晋王玉圭和一封信。再请问大人有何吩咐,若大人无事,小人立马告辞返回平阳。”
丰鸣铎拿过信,拆开看了一眼,是为平阳府的一个商贾求情。
便道:“你一路劳苦,若不在此小憩,那就代我向刘员外问安。”
来人走后,丰鸣铎又细看了信里所说。
似这等无名之辈的事,只要托人或带财来求,他都不会拒绝。给人家事儿办了,自己也没什么风险,不办却是把人得罪了。
信中说平阳商人单飞虎,因生意做得较大,引同行妒忌,遭不良商人诬告陷害,现关在平阳刑房狱里。
因证据不足无法定罪,却又久拖不审,盼大人费神过问一二,早日还其清白。
丰鸣铎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现任平阳刑房主事自太原提刑司上任,原本就是他的属下。
在明朝中期以前,类似六品以下地方官员任职、调派,吏部会让布政司拿出一个告表来,吏部再依据各方的人脉关联一并做出布排。
不似后来京里各部,紧紧地把委任权独掌起来,做利益交换。故而才有邓兆恒及其属下在平阳一扎便十几年的事。
通常丰鸣铎对这样的事都要拖一拖,刘凤田托的事却不宜延迟。
第二日,写了张信笺,就两句话:平阳官员大换之初,宜清除积案。单飞虎一案有罪便判,无罪便放。
刚上任的刑房主事还未理清各方的勾连,接了丰鸣铎的信后,把单飞虎的案卷要过来看了一下。
那魏主事临卸职前,办了一件事,凡自己参与的单飞虎的案录一概销毁,案卷里剩下的都是些空口没有证据的收录。
便将老高唤来,“高指挥,提刑大人督促,尽快清除积案。凡是无有确凿证据的案件,嫌犯不宜久关下去。单飞虎关了太长时日,你再审一审,有罪便移交狱讼,无罪便放回。不能没有凭证,仅凭告发就一味关下去,否则朝廷的法度何在。”
老高心领神会。
单飞虎的案子他原来是有意躲着,知道里面水深,自己不能掺和。眼下新主事明摆着,让他将单飞虎操办着放出去。
他认字不全,找了个识字的心腹,将案卷中单飞虎桩桩件件的事与他说了个详细。
然后到单飞虎的房间里,“单员外,入刑房以来,兄弟照顾不周,请多见谅。”
单飞虎心眼儿一转,暗想,当是刘凤田托的人说上话了。
“高爷与单某素无恩怨,愿日后能结些恩义,勿生仇怨。”
老高本想卖个人情,一听单飞虎软中带硬,心道:他想必是已从上面疏通过,心里有底了。
呵呵一笑,“员外的案卷在下已着人看过,都是些没有凭据的举告,但若要就此一拍屁股走出去,怕引人闲话,总要走个过场。
明日在下审堂,若有冒犯还请员外担待。待过了堂,理了案卷,请主事大人阅了,员外便可轻松回府。”
第二日,老高坐堂,命将单飞虎押到堂上。
单飞虎心道:魏主事都让我坐着,你个刑捕司指挥还能将我怎样。尽管两旁衙役执水火棍威喝,单飞虎就是立而不跪,一双环眼睁圆,看着上面的老高。
老高有些无奈,一拍惊堂木,“单飞虎,有多个商户告你欺凌同行,强夺生意;多个庄主告你伪造田契、篡改田册,夺人田产,今日一件件审来。”
这一通数下来,单飞虎也有些胆小,尤其火烧军粮的事,足够立马砍头的。
老高先将商户、田主的状子一一问来,单飞虎自是一口否认。
老高喝道:“将嫌犯单飞虎押回去。”
老高将单飞虎的案件都定为查无实证,交与新主事批阅。
新主事道:“这等案件你签了即可,无需送我审阅。”
老高回到办公房,差人买了个食盒,亲自拎着给单飞虎送去。
“方才单员外受委屈了,在下一来赔罪,二来贺单员外即将归家。”
单飞虎不冷不热,坐在对着门的椅子上,看着老高斟满酒盅儿。
老高:“小者不论,大者一共七桩举案,在下皆做查无实证了断。自此员外无事一身轻,回家好好将养几日。第一杯酒,在下人微言轻,对员外照顾不周,赔罪。”
单飞虎没说话,与老高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伸筷子夹着菜吧嗒。
他在刑房住着,每日专人送酒食,并不比老高点来的菜差。
老高又道:“今日大堂之上失礼,对员外有所冒犯,再赔罪。”
第三杯酒,老高向单飞虎说了些吉利话。
单飞虎脸色温和了下来,“不管怎样,是你帮了我,不是我帮了你。我也敬高爷一杯,我一回府,十两黄金即刻送来。”
老高笑道:“员外骂我哩。无非是费些神、动动嘴、跑跑腿,这般事情在下自当效劳,无需客气。”
单飞虎筷子在老高面前摇了摇,“我单某恩怨分明,凡帮过我的,我都记着。高爷若有事情,无论官面上、还是井市上,单某都帮得上忙。”
二人说了不少虚假的允诺,虽都是废话,却也显得热闹又义气。
老高道:“我派人去员外府上,让明日派车来接。”
单飞虎:“不必。今晚我家人送饭时,告知一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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