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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杨伯雄带着一群衙役挎刀执杖,奔东外城张德柱、王雄住处而去。
快要赶到时,吩咐一个衙役去脚行征了两辆带篷的马车,准备待会儿抄家装东西。那马车是胡海早已安排好的,上面装好了抢来的货物。
一个衙役去敲张德柱家门,杨伯雄推开衙役一脚踹开,众衙役呼啦啦冲进去却不见人,一顿乱翻。
张德柱这几年并没挣下多少银子,家里就有爹娘留下的几件家具、锅碗瓢盆、一点碎银和几张盐引。
衙役们在杨伯雄面前不敢私贪,将抄到的一堆东西拢到跟前。杨伯雄叫了一声:“好个奸人,竟敢倒卖私盐。”
此时,张德柱自外面回来,见门户大开,家已被人翻抄,忙不迭跑进来高叫:“各位官爷,这是何故?闯入我家祸害,总得有个由头。”
杨伯雄:“来者何人?”
张德柱在平阳城混迹多年,认出杨伯雄是刑房的人,却不知姓名,忙作揖道:“在下张德柱,这不是刑房的官爷么。”
杨伯雄大喝:“来得正好,拿下。”
衙役们齐应一声,用铁链将张德柱兜头拴了。翻到的东西里捡了一些装上车,不理张德柱声嘶力竭地喊冤,押着往王雄家走。
王雄的家在东南角,盯人的衙役过来报,“王雄晚饭前回家,未再外出。”
王雄全家刚吃完饭,听得外面乱哄哄砸门,只道是胡海一伙来捣乱,便拎了刀出来。
不想是官府的人,正愣神的功夫,杨伯雄掌一挥,王雄的刀嘡啷一声落地,一群衙役上来摁地上,手脚上了铁链。
王雄大喊:“官府拿人也得有凭据,给小人说个明白。”杨伯雄亮了下腰牌,“少废话,有话到大堂上去讲。”
不顾王雄老婆孩子哭嚎,众衙役一通乱搜。与张德柱比,王雄家里多搜出了几两银子,还有一叠茶票。
杨伯雄捡起王雄的刀端详了一下,“私藏兵刃,这就够衙门里走一遭;何况你干的好事,待到大堂上与你理会。”
杨伯雄指点着往马车上胡乱装了些东西,将张、王二人押了。
此时这条街上的人家尚未关门闭户,还有些晚归的和饭后出来闲逛的,三两个聚在一起议论道:“那不是老张家的儿子跟王月牙儿嘛,平日在行市里吆五喝六,想是触犯王法了。”
谢宝咬出了姜三儿,捕快当中无人识得他,杨伯雄让手下唤来厢里长老。
长老姓沈,四十来岁、高个子、头戴四方巾、青色直裰、粉底皂鞋,有些气派,向杨伯雄打了个拱问:“官爷,这姜三儿平日做些牙纪营生,虽脾气刚硬些,倒也公道;父母尚在,且管教也还周全,不知他所犯何事?”
杨伯雄:“我等奉差办案,待到了衙门自然清楚。大叔休问,只带着我等去拿了他交差。”
杨伯雄想的是到了大堂一顿夹棍,不怕他姜三儿不认。
到了姜三儿家门外,杨伯雄对手下说:“小喽啰不值得我进去,你等去拿了便是。”
一阵乱后,姜三儿也被铁链锁了出来,他爹娘跌跌撞撞追出来要个明白。
姜三儿是个大眼睛、紫脸堂、壮实的年轻人,一脸懵懂地被推着走。
厢里长老跟在后面道:“姜三儿,无论做下何事,到了堂上跟老爷如实说,求得老爷从轻发落。我这边央众邻居写保状,明日到衙门里说情。”
又赶两步对张德柱和王雄说:“二位兄弟的事在下不知毫厘,若需在下做些什么传个话来。”
张德柱被推着走,回头说:“大叔,我张德柱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想是被人诬了,若到要紧处,还望为我证个清白。”
杨伯雄对长老说:“他们是否清白自有官府决断,你这里瞎费劲没用,你还是省省心。”说完,与众衙役押着三人回内城了。
这边沈长老回到姜三儿家,姜三儿娘坐地上哭嚎着念叨,“我前两个儿都夭了,就剩这么一个,早出晚归做牙纪赚些口粮,也没见他往家拿过大注银子,我不信他能做什么犯法的事。”
姜三儿爹喝道:“你这背兴老婆,事到如今哭嚎有何用,起来。”又对沈长老说:“沈爷,我家三儿真做下了犯王法的勾当?我老两口是一点不知啊。你要听得些风言风语不妨透给我些。他要真犯了王法,官老爷要杀要剐我无话可说,可总得给个明白话吧。”
沈长老拍了下腿,“老哥,我也懵懂着哩。我还跟官爷说三儿平日安分,爹娘管教也严,若犯了什么条令何妨明说。可人家二话不说就把人拿走了。事已至此,你我三人趁现在街坊四邻还未睡,一起挨家去央,在保状上摁个手印儿,明后日我看情境送到衙门里,管不管用难说,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又唠叨说:“张德柱跟王雄的官司我更一问三不知,我还不知怎弄哩。”
杨伯雄押着张德柱、王雄和姜三儿回到衙门,早已是散衙后,只有值更的差役在,就把三人丢进牢里。
杨伯雄:“此三人是要犯,各自单独关押,莫使他们串通了。”
见王进福正在班房里值更,就摆了下头,“老王,新拿到的三个人是要案主犯,你也去牢房守着,明日过堂之前任何人不得探看。”
王进福应了一声,腰里挂上佩刀去了。
牢房大门锁着,外面坐着个狱卒,抱了茶壶刚开始熬夜,其他几个都在更房里睡觉。
王进福进来拱手打招呼,狱卒说:“这不是老王嘛,这么晚来有何事体?”
王进福:“杨爷命在下来,说到了三个要犯,让我过来,今夜任何人不得探监。”
狱卒:“这大门锁着,我人在这儿守着,谁能进得去出得来。”
王进福:“虽说如此,我还是先验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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