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斩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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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两个时辰后。</p>

西京城南，瑶河畔，叔引码头。</p>

葫芦型的河湾内，孤零零靠着一艘大型沙式货船。</p>

其船底平直，有上中下三层，长十二丈，此时趴在港里，如同一头勤恳憨实的驮兽。</p>

顺风顺水时，这艘船每个时辰能走五十里。</p>

河岸上，敖家三人无言伫立。</p>

在他们的注视之中，借着月光与数目不多的火盆，力夫如蚂蚁般上下搬货。</p>

量不太多，种类却很杂。</p>

两三箱的钱财，十几筐的书账，以及更多不同规制的兵器与武道丹药。</p>

半个月前，这些东西就开始分批从城内散装转运出去。</p>

这也是敖伏威得到命令后，需要这么长时间进行处置的原因。</p>

它们是伏波帮最有价值的部分，曾经因何而来，如今因何而去。</p>

可惜帮内上下，从堂主到喽啰，还不知道总舵已然成了空巢。</p>

又是小半个时辰后，力夫们撤了下来。</p>

子时差半刻，一切就绪。</p>

船老大哈着腰凑到敖伏威身前。</p>

“帮主，都妥了，随时可以解缆升帆。”</p>

后者点头，转首看向女儿。</p>

敖知弦也正看向他，神色镇定。</p>

“再等等吧。”</p>

敖知机劝了一句。</p>

敖伏威点了点头。</p>

波涛有节奏地拍打江岸。</p>

子时前，敖知弦昂着头只看江月。</p>

子时后，她方才忍不住往外头探看。</p>

如此往复中又过了一刻钟，还是没有人影。</p>

敖伏威冷漠地负起手。</p>

“等不到了，出发吧。”</p>

他迈动步子。</p>

“他不可能不来的。”</p>

敖知弦倔强的声音在背后传来。</p>

“人各有志。”</p>

敖伏威驻步回道。</p>

“你俩只是到纳征礼而已。”</p>

他看见女儿攥紧拳头，浑身发抖。</p>

“他走到今天，都是靠的帮里；没有我，他只是苏府的偏房少爷……”</p>

敖知弦的声音也在抖，轻而锐，像割进肉里的弦。</p>

“小鱼儿，没有什么伏波帮了。”</p>

敖知机叹息一声。</p>

“我们动了缇骑，再过些日子，说不得都要上集恶榜，成过街老鼠了……”</p>

“他们未必查得出来！”</p>

敖知弦用极低的声音尖叫道。</p>

“不。”</p>

打断她的是敖伏威。</p>

“他们必定查得出。”</p>

他回过身来，用笃定的口吻说道。</p>

敖知弦不敢反驳他的话。</p>

“爹爹，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p>

她只好求道。</p>

“我现在去苏府寻他，最多半个时辰，他从不敢违逆我……”</p>

然后她脸上便中了一记耳光。</p>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中传得很远，甚至搭着风飘到瑶河对岸去了。</p>

敖知弦纠着的面容散开，凝着的目光也失了神。</p>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p>

她听到父亲如是说道。</p>

至于那居高临下压过来的冰冷视线，不像是看着女儿，而像是看着可以为某些更伟大之事牺牲的代价。</p>

跟随父兄，敖知弦一言不发地上了船。</p>

帆升起。</p>

船离了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