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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说道，却是有些后悔今日过来。</p>
但话已至此，无法再装聋作哑。</p>
“大小姐，唉，主要这回的事是公私参半……”</p>
盛力夫挤出个笑容。</p>
“叔父在帮里跑了半辈子船，还有两年就到花甲之年，这把身子骨实在是锈了。”</p>
“腰股间那些湿疹，长了又好好了又长，不小心就抓得满手血。”</p>
“一到雷雨天，膝弯更像扎了把刀子般……”</p>
“承运堂堂主的位置，想来到时候交给年轻人了。”</p>
他长声叹道，带两分沧桑。</p>
敖知弦默然听完，垂首琢磨片刻，复又抬头。</p>
“我懂了，风高浪急的，盛叔父是要退帮？”</p>
她面无表情地蹦出一句。</p>
“不是退帮，不是退帮！”</p>
盛力夫连忙摆手。</p>
“我是打算金盆洗手……”</p>
“偏挑这时候？”</p>
敖知弦静静瞅他，声音难辨喜怒。</p>
盛力夫终是露出抹愧色。</p>
“其实早几年就有想法了，一直不好意思禀告帮主。”</p>
“只是见孩儿慢慢大了，不知不觉便短了心气，越来越想过些安稳日子。”</p>
他有些艰难地解释道。</p>
敖知弦终于点了点臻首。</p>
“叔父这些年，对帮里到底是有功的。”</p>
“今后打算留在西京吗？”</p>
她轻声问道。</p>
盛力夫见敖知弦口风略松，忍不住扯了扯被汗糊湿的衣领。</p>
“不留西京了，打算搬去弘义城。”</p>
他语气明快起来。</p>
“到时做什么营生呢？”</p>
敖知弦再问。</p>
“还未想好；但我多少还有些积蓄，过日子总是成的。”</p>
盛力夫笑道。</p>
圈椅上的少女垂下腿，脚尖绣鞋点上地面，接过话来。</p>
“盛叔父是打算去过轻松日子了。”</p>
“在帮里最不轻松的时候。”</p>
她手按着膝上裙，冷不丁冒了一句。</p>
盛力夫呼吸一窒。</p>
然后，他看到敖知弦的笑容全然绽开。</p>
条案上的红花霎时失了颜色。</p>
“牛叔与王叔还在掌武院牢里。”</p>
“瑶河上的生意停了两个来月，下面人闹腾得厉害。”</p>
“所以，叔父是不是觉得伏波帮要倒了，想要跳船？”</p>
她掩嘴笑问。</p>
“我怎么会有这个意思？”</p>
盛力夫全身发寒，结巴回话，不自觉地瞥了眼暖炉与窗户。</p>
碳火正热，是心中冷。</p>
“有帮主在，刘家更是参天大树，靳子明如何动得？”</p>
他强提一股中气，笑道。</p>
“那要不叔父坚持坚持，再护帮里一程？”</p>
敖知弦眉毛挑起。</p>
“大小姐发话，自当从命！”</p>
盛力夫回得眼睛不眨。</p>
“真的吗？”</p>
敖知弦噗嗤一笑。</p>
“叔父若真这般想，为何昨日要把妻儿送出城去？”</p>
吃这一问，盛力夫一张脸失了血色。</p>
“你怎么知道？你动了他们？！”</p>
他咬牙喝问，攥得木扶手嘎吱作响。</p>
(本章完)</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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