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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id="tet_c">江西,南昌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进洞房!”
……
江西布政司参议诸养和的女儿出嫁,而新郎官是现任南赣巡抚王华的长子王守仁,致使这个婚事受到广泛关注。
因南昌是江西的省府,三司衙门都在这里,故而今天来了一大帮官员,几乎是囊括整个南昌城的官员。
王华作为状元公本就地位超然,现在被皇帝破格直接提拔为正四品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南赣,自然更受地方官员所重视和巴结。
只是任职的官员不可以离开驻地,虽然赣州府属于江西,但你一個南赣巡抚跑到南昌必定是要受御史弹劾。
正是如此,今日王华并没有出现在这里,在这里迎接宾客的是江西布政司参议诸养和新郎官王守仁。
王守仁年仅十六周岁,生得唇红齿白,有着江南人的清秀,但两根剑眉颇具神采,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的模样。
由于生在富裕之家,又是在京城长大,还曾经到边塞游历开阔眼界,而今拥有跟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
只是拜堂出来后,整个人仍旧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贤婿,你莫要心急,这个事情有岳父帮你处置!”诸养和跟王守仁在门口迎宾,对满脸焦急的王守仁道。
王守仁顿时安心不少,当即便认真地拱手道:“有劳泰山大人了!”
“好说!”诸养和听到这个称呼顿时像是吃了蜜般,伸手轻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道。
虽然自己的女儿有五个,但嫁得最让自己满意的,无疑正是由自己订下娃娃亲的小女儿,自己这可是跟状元公家结亲啊!
最为难得的是,而今王华竟然被陛下破格任命为南赣巡抚,前程可以说是不可估量。
“这位便是状元公的儿子吗?”
“王巡抚的儿子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呵呵……诸参议,你真是找了一个好女婿啊!”
……
南昌知府带着一众府衙官员率先到达,在诸养和的介绍下,纷纷对王守仁亦是评头论足地道。
“李知府、赵同知、孙通判,快快里面请!”诸养和已经是官场的老油条,对前来的官员热情地道。
王守仁虽然刚刚已经拜堂成亲,但终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对这些无关的官员根本挤不出一丝笑容,更是将心里的那份担忧写在了脸上。
“藩台大人,您能亲自到来,当真是小婿和小女的福分啊!”诸养和看到自己顶头上司出现,当即热情地迎上前道。
江西左布政使徐怀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头发已经花白,但脸色红润,精神状态显得很好的模样。
这刚从轿子下来,对迎上来的诸养和和蔼地微笑道:“诸参议,咱们是布政使司的同僚,今日又是王巡抚家里娶儿媳,本官焉有不来之理?”
“藩台大人,这位便是拙婿王守仁!守仁,快过来见过藩台大人!”诸养和郑重地介绍王守仁,而后对王守仁道。
王守仁知道徐怀在江西已经为官多年,从最初任满九年的江西按察佥事,到江西右布政使和江西左布政使,可以说他在江西扎下了根,拥有很大的影响力。
只是不知为何此人跟自己老爹似乎不对付,最初赣州城建南赣巡抚衙门是靠赣州府衙垫资,而今新军的兵饷又出了问题。
王守仁在见礼后,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藩台大人,赣州新军的兵饷押解回去后,却发现少了两成,敢问这是何故呢?”
“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咱们不宜谈论这种事关血光之事!诸参议,本官记得你有一罐埋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可在今日酒席之上?”徐怀对王守仁淡淡地摆手,而后笑吟吟地望向诸养和道。
“呵呵……今日自然是要开坛,下官这便领你入席,等会一定要让你来尝第一口!”诸养和当即便是如沐春风般,却暗暗对王守仁摇了摇头,而后亲自领着徐怀入席道。
王守仁眉头当即蹙起,看到离开的徐怀隐隐间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虽然早在京城之时,便一直听说地方官场的险恶,亦有人告诫自己父亲要多加小心。现在真正身处其中,这才发现所言不虚。
尽管今年二月初便从京城启程南下,到赣州府第一时间便着手组建赣州新军,但这个事情却处处遇到刁难。
先是各个知府不配合建军工作,而新军好不容易挑选完毕,结果钱粮的事情被江西布政使司衙门卡得死死的。
由于江西布政使司衙门一直卡着兵饷,自己父亲迫于无奈之下,便派兵到江西布政使衙门的银库解押兵饷返回赣州。
尽管自己当时到了现场认真检查了布政使司的银子,但银子运回赣州府发放兵饷才发现,此次解押回去的银子竟然足足少了两成。
这缺额的兵饷能找出缺少的原因还好,一旦缺额找不到原因,而江西布政使衙门的银库确实没有算错账,那么这个板子便要打在他父亲身上。
正是如此,他今日需要跟这位江西布政使核实清楚那笔兵饷,不然他父亲恐怕要面临一场浩劫了。
诸养和去而复返,看着满脸愁容的王守仁,当即又是打包票道:“贤婿,你莫要心急,凡事有岳父帮你处置!”
王守仁心里已经有所怀疑,但还是恭敬地拱手道:“有劳泰山大人了!”
虽然诸养和只是一个从四品的闲职官员,但王守仁的父亲是货真价实的南赣巡抚,将来更有可能入阁拜相,故而今天出场的大人物并不少。
除了江西巡抚李昂没有到场外,三司的长官、武昌知府和江西巡按悉数到场,甚至宁王派王府左长史前来相贺,算是给足了王华的面子。
“诸参议,你这酒是真够味道!今天本官高兴,咱们酒桌上不许谈公事,要不醉不归!”开席之后,徐怀开怀畅饮地大声道。
诸养和的酒量一般,几杯酒下肚便已经脸色泛红,带着几分醉意地道:“只要藩台大人高兴,下官一定舍……舍命陪藩台大人!”
王守仁看到自己岳父这番模样,却是发现兵饷的事情真无法指望自己的岳父,便又是旧事重提道:“藩台大人,赣州新军的兵饷押解回去发现少了两成,敢问这是何故?”
江西右布政使秦民悦此次亦是到场,在听到这个事情后,便是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显得郑重地望向徐怀。
跟徐怀在江西有着丰富的任职履历不同,他是直接空降江西官场,出任江西右布政使至今。
“少了?这不可能!你爹派人过来非要从银库取走兵饷,当时本官给的条子写得清清楚楚的金额,那日你不是亦在现场吗?”徐怀当即大手一挥,显得不认账地道。
王守仁的眉头微蹙,当即揪住问题追问道:“藩台大人,银两在押解的过程并没有差池,但回到赣州清点发现少了两成!现在学生想请藩台大人即刻核查账本是不是折色银计算出了差错,亦请查看库房的出纳是否对得上,想必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看到徐怀竟然是要扯皮的意思,他亦是不由得心急起来。
尽管他仍旧愿意相信这仅仅只是一个误会,但徐怀如果一再咬定江西布政使司衙门没有出错的话,那么他只能做最坏的准备了。
甚至从江西布政使司衙门一开始故意拖欠兵饷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先是引诱他那位没有处理地方军务经验的老爹派兵过来取银,接着钻了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空子,最后便将贪墨军饷的脏水扣到自己父亲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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