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王者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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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朝，薛扬和武三文主动留下。毕竟刚在朝堂之上，他们并没有支持李本心的举动，这也要有个说法。

李本心果然面色不悦，问道：“武相，你一向做事沉稳、干练，怎么真到了处理四大家族的时候，反而手软了。若今日能借金库一事，直接搬到尹家，甚至四大家族，岂不是好事。你们为什么不出声支持？”

薛扬道：“回禀王，此事我确实有些不同看法。如今，四大家族已成我们掌中物，想要灭他们轻而易举。可天下诸王、黑白两道，与四大家族利益关切，密不可分。他们全盯着龙城的动静，一旦我们对四大家族动手，他们明日必然群起而攻。到时，引起天下打乱，那咱们前面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呀。”

李本心仍是急躁，皱眉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是，如今天都王朝资金匮乏，已然捉襟见肘。天下财政一日在尹家手里，我手中便一日无银可用。若非皇甫家暗中资助，本王连禁军都早养活不起了。如今，廖之化增兵、护城司增兵，又增加了巡卫司、神捕司，若没有新的财源，我们如何安稳度过。若能早一日把天宝司位置抢来，我们不也早一日减轻压力。”

薛扬无奈道：“我知道王的难处。可越是艰难，越是要忍住。如今，咱们已经打开局面，只要稍待时日，便能将四大家族连根拔起。切不可在这关键时刻，做出错误的决断呀。至于，王朝资金短缺问题，我一定尽快想出办法解决。”

武三文也跟着道：“王，薛相此言有理。不可因小失大，况且尹少正金库被盗。如今咱们就是接手天宝司，一时半会儿也收不到银子。只要等咱们真正强大，足以抗衡外界的一切压力，到时自然不用为此事犯难。”

“好了，是我急躁了。以后还要请文相、武相多多提醒本王。”李本心见状，忽转了面，一副诚心说道。

……

离开王宫，薛扬无奈叹了口气。

“是不是感觉和天都王隔了心了？”武三文笑道。

“是呀。为人臣者，自当替君主考虑。可有时候，正确的决断往往与上位者的心意违背，这隔阂便不可避免。怕就怕，这种隔阂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虚呀。”薛扬叹息道。

武三文笑道：“千里马易得，而伯乐难寻呀。天都王城府很深，可惜眼光不够长远，心胸和气度也差得远。可惜这便是现实，千古以来王有很多，被人成为贤明之君的才有几个呢。人皆有私心，何况是众星捧月的天下之主呢。这天都王委屈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翻身，自然想早点享受。而且我清楚，天都王后宫嫔妃众多，加上神腿门皇族，每天开销十分巨大。他作为天下的王，李家的当家人，却拿不出银子给家里人，面子上过不去，这威严自然也不足。”

“是呀，我接手武相后，查看了天都王的资产和账目，也是看得后背发寒呀。天都王登基才三年余，可光是他王宫妃嫔一日的开销就要几千两银子，遇到年节一日花销就是几万十几万两。加上神腿门皇族，一年至少要有三四百万两。想想真是可怕，普通人几两银子便能保证一年不饿死，几十两便算富足。可天都王一家人，竟能花销如此。我有时候，真闹不明白，这些人是吃什么了，一天能吃那么多钱！如此奢靡，便是没有四大家族和诸王，这个王朝又能繁荣多久呢。”

“呵呵。咱们都是文人，也是朋友，说话便也没有什么顾及。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毕竟出生百姓，哪里知道这些贵族的奢华。便是我武三文，也是官宦世家，虽然读的书多，但吃喝用度也很难贫贱。不过好歹我是小人物，也能守住本心，穷也能活，富也能活。可天都王不同，围拢他身边的莫不是权贵集团。他的家族推选他当王是为了利益，官员恭敬他是为了利益，妃嫔讨好了也是为了利益。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他要平衡各方势力，他就像是坐在火上烤，不敢有一日大意呀。”

“你这话我明白，有道之君，以道治天下，则天下不治而治。可人皆有私欲，这有道之君，也只有书里才有。像当初第一代天都王李云风胸怀天下，虽不能无为而治天下，但至少有一颗天下大公的公心。可这王朝更替，子孙占据国器，除了考虑百姓，更多考虑皇族的延续。私心一有，则天下贪风大起，奢华之风越盛。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这样努力真的有用吗？天都王除掉四大家族，除掉诸王，百姓真的便能生活富足了吗？会不会杀掉一批贪官，又会有另外一批贪官。对于人性，我有时候真难免灰心丧气。所谓，紫金皇城千年在，榻上贵人换几轮。城门王旗尤风卷，不见当初玉龙图。现在我总算明白，师傅为什么总劝我留在山中学道，不愿意让我踏足人间了。”薛扬深深叹息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世世代代，苦得永远是百姓。咱们呀，还没到真正苦的时候。既然当了官，只能尽力而为了。还是先稳固朝局，至于劝说天都王勤俭之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如今，天都王既然缺钱，你还得想办法替他筹集。说到钱，除了四大家族，龙城也只有皇甫家能帮得上忙了。不如，你找找皇甫秉，让他先借些钱给天都王应急。好歹让天都王解决了后院之火。”武三文。

“皇甫家毕竟是商贾。再者说，天都王一直是皇甫家暗中支持的，我还是不要与他私下解除的好。不然天都王也未必高兴。银子的事，我还是另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