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莫生气，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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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调和矛盾方面，首辅申时行有着丰富的经验，这是他的看家本事之一。</p>

这几年来万历皇帝和大臣之间的那些矛盾，就全靠申首辅来调和，维持着朝廷上下的正常运转。</p>

对此申首辅敢拍着胸脯想：“设若朝廷无我申时行，早就支离破碎了。”</p>

所以申首辅还算沉得住气，不就是调和么，这他可太熟了。</p>

连皇帝和大臣之间产生的矛盾都能调和，林泰来和吴时来、杨巍的这点阵营内部小矛盾，又能算得了什么呢？</p>

看了看夜色，时间也不早了，申首辅也不绕圈子，对林泰来直接说：</p>

“虽然在你们年轻人眼里，讲大局似乎是一个很老套的、忽悠人的说辞，但是我今天还是要重复一遍，大局还是要讲的。”</p>

林泰来眨巴了一下眼睛，“老前辈你所说的大局，指的是？”</p>

申时行更明白的说：“这么说吧，因为被弹劾的过于猛烈，目前吴时来和杨巍都按朝堂规矩，开始在家闭门不出，等待朝廷处置。</p>

可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说到底，这两人都是我们这个阵营的，如果他们都被废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p>

无论你承不承认，这就是我们这个阵营的大局，坏了这个大局对你也没有好处，你否认不了这点。”</p>

林泰来再次眨巴了一下眼睛，“他们两個被打得闭门不出，就算对我没好处，但好像同时对我也没坏处啊。”</p>

申时行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你这什么意思？什么叫对你也没坏处？”</p>

听这语气，难道伱林泰来还想改变阵营？所以乐见本阵营的大佬被废？</p>

林泰来便答道：“先说吴时来吧，我本意只是要饶过钱一本，但吴时来出于私心不同意。</p>

如果吴时来被废了，自然就没有人继续追杀钱一本了，岂不就正好达到我的目的？”</p>

说起这个，申时行忍不住很好奇的问道：“钱一本和吴正志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有传言说是书画？”</p>

对这个问题，林泰来选择了避而不答。</p>

名画不像银子可以分一部分出去，如实回答徒增烦恼，如果申首辅动心了，给还是不给？</p>

所以干脆就暂时不提具体情况了，不给首辅动心的机会。</p>

又接着往下说：“再说无论有没有吴时来，都察院里的清流势力都一样蹦跶。</p>

我和清流势力之间的那些战斗，从来没有依靠过吴时来这个左都御史啊。</p>

所以就算吴时来被废了，在大局上，对我能有什么区别？大局再坏又能坏到哪去？”</p>

申时行：“.”</p>

他用吴时来当左都御史，是为了从组织体系上稍微牵制一下清流势力的言官。</p>

但林泰来和清流势力战斗时，似乎一直不依赖组织解决问题，路线就是四个字——武攻文卫。</p>

林泰来经常靠的是武力，还有一本《金瓶梅》，总结起来就是暴力加色情。如果这是话本小说，听起来倒是卖点十足。</p>

所以林泰来似乎真有资格说，有没有吴时来这左都御史都一样.有了也用不上，没有也不影响什么。</p>

林泰来继续说：“吴时来问题就这样了，再说说杨巍，他在家闭门不出又怎么了？就算他被废了，影响我什么大局了？”</p>

申时行忍不住骂道：“你是不是昏头了？杨巍是吏部尚书，吏部又是何等要害？</p>

你竟然说杨巍被废了也不影响大局？皇上都不敢这么说！”</p>

林泰来反驳说：“朝廷养了佐贰官又是干什么吃的？</p>

吏部没了尚书，那还有左侍郎主持工作啊，还能无法运转了？</p>

先前礼部尚书缺了一两个月，不就是由左侍郎于慎行一直主持部务么？</p>

所以就算杨巍缺席了，也无所谓啊。”</p>

申时行这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吏部左侍郎是比自己还大十多岁的赵志皋。</p>

这是林泰来堆了许多资源，各种保送，一手扶持上来的真代言人！</p>

如果杨巍处于被废状态，让赵志皋主持吏部，对林泰来而言似乎更好？</p>

想到这里，申时行虎躯巨震！难不成你林泰来还想上演一出吏部版的田氏代齐？</p>

你林泰来不会是真想干掉杨巍，然后强推赵志皋上位吧？</p>

这个可能性似乎真的存在，也非常可行！</p>

说起赵志皋，虽然这老头一度仕途坎坷，但论出身和资历却非常强劲！</p>

他隆庆二年的三鼎甲，十几年前以翰林官身份被张居正贬出京师又罢官的！</p>

放在万历十一年清算张居正以后，这个三鼎甲出身和反张居正的资历在官场里，属于上限极高、上不封顶的那种！</p>

如果推选吏部尚书，大概有人会认为，有比赵志皋更合适的人选，但肯定没人敢说，赵志皋不够资格，万历皇帝也不会反对。</p>

而且赵志皋是浙江人，朝中浙江同乡非常多，如果强力公关后，进行会推时赵志皋也很有优势。</p>

“林九元你这是在说笑么？”申时行申前辈不知不觉又变成了申首辅，用着令人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反问道。</p>

吏部尚书杨巍和吴时来这混子还不太一样，是申首辅的最核心利益，是维护首辅权威必不可少的人物。</p>

在原本历史上，杨巍辞官后没几个月，才五十七岁、对首辅来说正值壮年的申时行也果断辞官跑路了。</p>

此时听到申首辅的反问，林泰来笑了几声：“啊哈哈哈哈当然是说笑了，老前辈不会当真了吧？”</p>

书房里的微妙气氛重新松弛了下来，旁边的申用懋忍不住擦了擦汗。</p>

这刻他想起了一个历史典故——楚庄王观兵于周郊，问九鼎之轻重</p>

申首辅已经不在意吴时来的事情了，继续追问道：“杨巍到底怎么惹到你了？就因为他不愿意让你去吏部兼官？”</p>

林泰来指责说：“我想安排一个松江府知府而已，杨天官连这都不肯答应！”</p>

申时行无语，松江府？还而已？</p>

论天下钱粮，苏州府是第一，松江府就是那个第二。这样极其重要的大郡，能由着你林泰来性子胡闹吗？</p>

申时行忍不住质疑说：“你要安排松江知府干什么？难不成造反吗？”</p>

你林泰来已经称霸苏州城了，如果再称霸松江，那岂不等于直接掌控了朝廷四分之一的漕粮？</p>

不是为了造反，有必要如此执着于松江府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