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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盛为揣定了一颗心、屏住了一口气,想着随是盛馥会摆出何等脸色,他都是要以淡然应之--“可她要是扑上来就抓挠摔打二郎或者随手抄起什么来砸过来呢?”盛为忽然惶恐,一手握住了腰间的玉蝉便再不肯放。

“来了?”盛馥的“问侯”来得倒是淡然,淡然到盛为及不可信自己已然到了内室、看见了那个像是该打他、至少是会斥他之人。

“说罢!”盛馥轻轻缓缓地搁下了茶盏,轻缓到连云鬓上梅花簪的珍珠流苏都不曾晃动一下。此刻之她不论声气、举止皆是看不出有一丁火气,理所当然到就像她本就是等着盛为前来回话一般。

“说”凭着一贯之习,盛为本应是赖上一赖、泼上一泼,反问一句“说什么?”此时他才吐了一只却便作罢--今时不同往日,诸般事态紧急之时,何必还要拿乔作态?不适不宜不说,更是要惹怒了这本就该发怒之人,自讨无趣又所谓何来?

“说之前,二郎先要喝杯茶!”盛为在盛馥身侧坐下,眼巴巴地等着绿乔给他端了茶来,装模作样地啜完了之后,也就编纂好了措辞用句。

“想来姐姐已是知晓二郎方才与臻王刘晔有过一叙”盛为掩去了自己来了又退那节,又略过了自己说道至尊之事,只将要紧的几样说与盛馥来听,倒是不厌其详。

自盛为张口到他言毕、再次端起茶盏,盛馥都是静静地听着,既不曾问过一句,也不曾扰过一回。她始终侧头垂眸、一手抚着另一手的指环--那姿态实在太过安宁,被盛为瞧在眼中,便是难说难画的离奇、诡异。

“他不去蜀中?”像是确定了盛为已“言无不尽”的盛馥又淡淡地问了一句。无需多猜、毋庸置疑--她之“他”定是刘赫无疑。

“若按而今二郎听得的,他确是不去!姐姐以为,刘晔的提议如何?二郎斡旋得又可是妥当?”盛为惭愧着生出一丝窃喜。他想的是如若盛馥本也不愿刘赫北回,那“勉为其难”的劝说之事应是能轻易几分。

“他定是要去!不得不去!不能不去!”盛馥说罢抬头,一个眼神瞟去,初柳与绿乔立即往大门处而去,看那架势分明是要“万夫莫开”。盛为见状心下一紧,一想“那疯婆可是要寻二郎算账”,二猜“她这‘刘赫不能不去’可是在讥讽二郎办事不利还是另有图谋?三虑“她一反常态、不忧不急,可正是有大忧急?”

可毕竟心虚、可毕竟“胆怯”,此刻盛为再是局促忐忑,也不敢贸然去问。他左待一刻等盛馥开口、右等一息待盛馥出声,然不管左右前后,皆是良久无声无气,逼着愈发心浮气躁的盛为咬牙扯了个不算突兀的话由出来。

“方才二郎遇上了方娘子,她说要带莫念回去?二郎算来,她至多也就是晚了二郎两、天罢了,怎么父亲、母亲的心意竟是转得如此之快?”

“盛为!”盛馥听罢忽然喊了一声盛为之后又缄默不语,良久才问,“你可是已应了刘晔?”

“二郎不曾与姐姐商议,又怎会应他?”盛为又说了稍许之慌--他与刘晔本说得是“二郎定然一力促成。”

“不曾应便好!”盛馥拿眼狠狠地打量了盛为几回,“此事先搁置片刻,我这里也有事要与你说。你且坐稳了、听细了!”

“坐稳了?为何要坐稳了?”盛为瞪大了眼、一颗心突突乱跳,“难不成方娘子也是来喊二郎一同回去的?”

“你听罢了,若是想回,我定不拦你!”盛馥端起茶盏又放下,这次却让盛为揪着了她眉头一簇的瞬间。

“你走后两日,至尊颁下敕谕十几道,第一就是晋了李淑媛为李贵妃。其余有予宗室的、有予李家的、谢家的,朝中近臣的,也有予我享儿的---甚至,还有予盛家的!”

“他得了太子,本当是要大肆庆贺,奈何睿德皇后宾天不久,是以只能如此。想至尊赏赐本也不是稀罕事件,除却那些个闲人,哪个又指望着这些赏赐的、不就是图个大家心里欢喜,这也值得特意拿来一说?”盛为虽有意觉“兹事体大”,却抗拒着不肯走近半步深究本分。

“你且莫言语!只听我说!”盛馥低喝了一回,又道,“你若真是个聪颖机敏的,此刻就莫再拿混赖之气来抵了恐怕。因此--坐稳了!”

盛为更是莫名惶惶!不是本该来叙南北“和合”之事的么?不是本该由疯婆骂一通、斥一回之后便要相商后事如何如何怎么只论了两句之后就偏要让他坐稳了、听些不着边际的话?连莫念为何要回去都懒得一说?难道是他方才那随口一问问坏了疯婆的脑筋?她而今的沉稳之下原是藏着不着边际的疯癫?是以连齐尔永都是不管不顾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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