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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子中未行多久,叶苍便将背篓放下,蹲在背篓前,仔细挑选了六颗红而大的山桃放在前面的摊子上。
六颗山桃,便是桃山人的一日三餐。
叶苍停在一个算命摊子前,摊子是桃木粗条拼凑的,摊子边立着算命幡,幡头挂着一块树皮,树皮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写。
村中无人算命,但这摊子自叶苍记事起便早已支在了这,村中人也没人好奇,也没人询问。
叶苍也不信这所谓命中因果,若是有因果,桃山人的因果在哪里,为何桃山人便这般苦?
算命摊子座着一个闭着双眼的老人,老人满脸褶子,皮肤焦黄又干燥,像是泥塑的一样,老人虽然苍老,但又坐得很直很直。
叶苍向老人行书生礼后准备离开,老人依旧如苍松一般坐在那里,只是嘴中嗤笑道:“又是穷酸腐儒的那一套,一个老腐儒!一个小腐儒!。”
叶苍也不敢反驳,转身拜了再拜,小辈怎可议论长辈,不合礼,夫子说知礼便得守礼。
算命老人背着叶苍,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浓浓的沧桑,像历经风雨,模样不像一辈子都待在桃山的山民。
待叶苍走后,算命瞎子睁开不知瞎了多少年的双眼,双眼苍白,竟没有瞳孔,老瞎子微微抬头,看向了天空,瞎了的双目中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
算命瞎子虽然眼睛瞎了,但看人看得很透,有些嗤笑道:“礼?世间有礼乎?需礼乎?”
算命瞎子顿了顿,接着道:“就是著了《礼》的那人,也是个管杀不管埋的主!那把叫做‘德’的剑,是用血来洗,骨来磨的!”
算命瞎子看向老憨子,老憨子还是那个模样,乐呵呵地,始终痴傻。
他看向老憨子,闭上双眼喃喃道:“他可不苦,他不苦......有谁能说他苦?他的路走得可远咯...羡慕得紧,又羡慕不来,老头子不如他。”。
叶苍一路把山桃放在那些木屋前,直到在最后一处木屋前停了下来,那木屋是一座学堂,学堂简陋,甚是空旷,只摆着几张桃木座椅,在桃山村中已算得上精致。
学堂中有一位夫子正在学堂中讲学,正是算命瞎子说的老腐儒。
夫子穿着一身白色儒袍,白发如雪,只是鬓白的眉间染着点点灰色,有一股子脱俗的味道。
学堂中没有学生,但那位夫子每日都在学堂讲学,每日如此,从未间断。
叶苍采桃回来后,抱着小金猴,倚在学堂的窗外听学,直到夫子结束一天的讲学。
在学堂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着幼儿嬉戏,林间老叟;画着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画着仗剑儒生,徒步天涯;画着江河湖海,悬挂星河,水印日月。
画上许多叶苍从未在桃山村见过的颜色,从未见过的风景,从未见过的生灵,但常常出现在少年梦里。
叶苍常常想着,画中世界或许就是桃山之外,他想去,但又不想去,只是在梦里,他穿着青绿儒袍,持着剑......
叶苍每日都到学堂窗外,从不缺席,夫子所讲的学问,像是画中世界与桃山建立的桥梁。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斜挂,叶苍怀中的小金猴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跑了,红霞将桃山映得绯红,像极了世外桃源,可也只是像极了......
夫子结束了讲课,在课堂上整理着桃树皮,这桃树皮可宝贵得很,叶苍也很是喜欢,但只远远看过一眼,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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