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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适合说狠话。
「事先声明啊,我以前就不怎么喜欢你。」海噬莫名的话令千里回过头,「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跟块石头似的。」
洞天神情愣了愣,随即说:「其实你话挺多的,跟我呆一块是自讨苦吃。」
「你以为我乐意啊。」海噬起身拍了拍屁股,抖下沙粒,「要不是主子的命令,跟谁搭伙也不跟你搭。」
千里纳闷地看着海噬,扯着嘴角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性子?」
海噬朝沙丘上爬了些距离,望着远处大漠右庭的方向,在飘荡无处落的清风里,看到了那屈服在大阵一角的朱雀。
火红的羽翼盖着周身,朱雀已经不再啼鸣,那漆黑密布诡异气息的锁链捆绑着它,而它的双眸则绝望的紧闭着。
「他这一去就回不来了。」海噬眼里流露出不舍,「总得让我把憋了几百年的话给一次说个干净吧?」
千里挪了几步凑到洞天跟前,他犹豫地挠着耳鬓,说:「白衣夺回肉身那日我还在塞外,没机会跟他碰最后一面。现下你还在,我能说的也就是你这一去别怕寂寞,兄弟们随后就到。」
洞天淡漠的注视着千里,随后他沉默地点了下头。
海噬注视了很久才转回来,他突然说:「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一去就有可能永远被困在大阵里,计划归计划,总有失误的时候。」
千里转过去神情不悦地说:「不是当初都商量好了吗?主子安排的计划从没出过错。」zbr>
「是没出错,可就怕万一呀。」海噬走下沙丘,「这是拿我们四个人的命去赌那一次机会,千里。」他激动地竖起食指,「可就一次呀!」
千里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哪那么多话,当初拍板子时你也在,这时候反悔,早干嘛去了?」
海噬不乐意地双手叉腰,他底气十足地说:「娶了媳妇还能写休书反悔呢,你当一夜夫妻还真就百日恩了?」
千里登时瞪眼,他嗓门大了几分说:「当初你自个也说元吉能成,所以才让他去挑战。之前你不是还手把手一把屎一把尿地帮着抚养他吗?哦,现在箭到弦上,你不发了?」
海噬昂起脖子,倔声倔气地说:「不发了!那小子要出个叉子我们四个得在这阵里困一辈子!况且你以为祂是那么好挑战的吗?青龙丹,朱雀羽,白虎爪,玄武甲。这四样是咱们的宝贝,纵然交到元吉手上,他能不能做到那是另一回事。」
千里厌恶地瞪着海噬,他沉声说:「不做也得做,我收到消息元吉那小子现在被废了修为,正需要朱雀羽救命。」
海噬咕哝着说:「那小子是凡人,凡人不过百年寿命,修真的也才几百年。能活千年的都是顶天的人物,跟咱们怎么比?这一票不做,我们四个还能一直逍遥人间,何苦为难自个操那老娘们的心?」
「你!」
千里怒火中烧地瞪着海噬,他不想在与海噬胡搅蛮缠,随即压着嗓门骂了声「棒槌」,就转过身去。
两人怄气地背对背不看对方,洞天左右环视两人,突然说。
「可我不想在活了。」
听到这话的两人都齐刷刷地转过来。
洞
天坐在沙地里捏着水囊,他说:「活了多久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以前祂成仙的时候我们四个都跟着祂在俗世转悠。五湖四海,人间烟火,该看的都看过,该尝的都尝过。祂一声不吭的离开留下我们四人,难道你们就不曾想问问祂为什么吗?」
千里抱着双臂沉默,海噬呐呐地张了张嘴。
两人都没有接话。
洞天惆怅地遥望天空,眯着眼睛说:「我猜想,也许祂也活累了,不想活了。也许祂正等着一个愿意永远活下去的人来挑战祂、打败祂,成为牠。而这个人。」他笃定地说,「就是元吉。」
千里也跟着望向无边无际的天,他嗓音低迷地说:「成仙得道是修真者的梦想,元吉自小无父无母,是我们四个帮着把他抚养长大。他这一辈子都苦苦活在算计里,有时候主子的每一步走的那么完美,我都觉得可怖,也打从心底替元吉鸣不平。」
海噬惘然地叹息,说:「若是一个人生来就被人安排了一辈子的命运,活的如同一枚棋子。可他却是打心底把主子当成父亲,每一句都当做重过性命的命令,唯命是从。如此实在太过可悲,直至今时今日我都觉得我太过不是人,简直是助纣为虐。」
洞天和千里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海噬。
千里咧嘴讪笑着说:「这句话还有点自知之明,我以前总以为你是头千年王八,没想到活的久了,还能从你这脑满肠肥里看到颗良心。」
海噬偏头啐了口唾沫,一脸鄙夷地看着千里。
洞天站起来,他独自一人朝着沙丘下方走,那风吹荡着青色的薄衫,他在行走间说。
「别送了,路到头就回去吧。接下来的路,我独自走。」
千里与海噬止住刚想迈出的步伐,望着洞天孤寂的背影,走向前方的大漠。
他一直都是沉默无言的人,活了足足千年之久,可不曾遗忘寻找祂的足迹。
在其余三人看来,洞天对祂是最忠心耿耿的,也许是这一份太过执拗的忠心,也令他在失去主人的那一刻起,一直不安的在寻找。只为了寻到祂的那一天,问上一句无足轻重的为什么。
可是。
为什么?
祂只是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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