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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微寒,相貌平平,暂时还未看出才能如何,但沉默寡言,比张汛的话还少,也不知耿成为何会对他另眼相看?
也就片刻,耿成已写好了两封书信,又唤来耿立:“你明日天亮就启程,我再派十骑护你上路,将碳各带一车,并书信一并呈于使君与父亲!”
耿立恭身应喏,看耿成再无交待,便若有深意的问道:“若是阿郎与公主问起二郎近况,仆如何回应?”
“自然是实话实说……嗯……等等?”
耿成定定的盯着他,看的耿立心里发毛,心虚似的低下了头。
“无论问什么,你只需实话实说,记住了没有?”
他的神色不算严厉,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和,但耿立却吓的满头大汗,跪在地上连声告罪。
直到听到一声“下去吧”,他才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了出了偏堂。
郭景看的一头雾水,却不好问。
这是人家的家事,更说不定涉及私密,他一介外人多什么嘴?
……
郡城,阴馆。
太阳将将冒头,郭缊就起了身。宋细君尚在酣睡,他便轻手轻脚的出了卧房。
一众侍婢井然有序,梳头的梳头,穿鞋的穿鞋。穿好衣袍后,又有侍女端来铜盏,供郭缊漱口。
盏中是温盐水,自然是耿成敬献的法子,说是可以减轻郭缊的牙疼之症。
郭缊只当是无稽之谈,但架不住宋细君当真。不耐磨缠,他便试了几日,却不想真有效果。
这十多日以来,牙痛一日轻过一日,虽未根除,但比以前舒服了许多。
至少不用入睡前喝到半醉才能入眠……
收拾利落后,已是两刻以后,郭太守虽近四旬,但风采依旧不减当年,看的一众侍婢两眼放光。
他边往外走,边随口问着管事:“两日不见秀儿,她在忙什么?”
“禀阿郎,大女每日大半时间都在绣花,有时也会读一两个时辰的书……”
“未去骑马,练箭?”
“已有好多日未见大女去过后园了!”
郭缊怔了怔:不练武了,却突然好起了读书、绣花……这还是自己的女儿?
“从何时开始的?”
“大致已有一月!”
一月前……那时发生了什么?
郭缊稍稍一思索,眼中浮出一丝了然。
好似就是郭景第一次从强阴回来,在府中提及耿成如何。而后夫人总是问个不停,自己也只当她是挂念耿成,此时想来,怕不是替女儿问的?
应是**不离十,不然惯爱舞刀弄枪的郭秀儿怎突然就转了性?
郭缊叹了一口气,心中半是欣慰,半是不舍。
他本就属意耿郭两家联姻,如今又趁了女儿的心意,做为父亲自然高兴。
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郭缊怡然自得的登上了马车。
府邸距郡衙不远,只隔着一条街,片刻就至。扈从放下车凳,郭缊不紧不慢的下了车。正要进门,又看到在衙门前不停转圈铁官令。
一看到郭缊,他便快步奔了过来。
好歹是千石大员,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郭缊正在腹诽,看到铁官令上挑的眉毛,勾起的嘴角,才知道自己料错了。
看来是喜事?
“见过使君,属下恭候多时!”
“何事?”
铁官令左右看了一眼,附在郭缊耳边嘀咕了几句?
郭缊的眼睛越睁越大:“千真万确?”
“某岂敢欺瞒?就是怕使君事务繁忙,一时脱不得身,故而守在衙外,想请使君往府中(铁官府)一观……”
郭缊感觉好不奇妙。
刚刚还在念叨耿成,心想他莫明其妙的就开了窍,更是让大女一反常态,生了小女儿心思。
而前后不过一刻,竟又带来了这么大的喜讯?
郭缊很是干脆,扬声喝道:“备马!”
……
因为浮尘极大,所以铁官府建在郭城,距郡衙足有三四里。
离着近有一里,就能看到漫天的烟尘,鼻中也已闻到淡淡的硫铁味。而离的越近,烟尘就越大,味道也越来越刺鼻。
东汉盐铁官营,但也不禁民间私铸铁器,所以铸铁业相对发展较快。不仅会用高炉练铁,也摸索出用石灰石做助熔济,更发明出了脱炭炼钢,也就是炒钢法。
当然,只是近一步的接近,杂质依旧很多,还需不停的锤炼锻打,才能达到理想的硬度和韧度……
据铁官令所说,若用寻常木炭,一千斤大致能炼出铁胚六十到八十斤。而用耿成送来的木炭,不但炼出的铁多了一倍不止,耗费的时间竟也缩短了三成多。
郭缊既然为太守,凡涉及民生、军事,自然是格外关注。所以对治铁不算陌生,至少不是门外汉,该懂的常识一样不缺。
往前自不必说,自前汉至今,炼铁之法大同小异,所废炭料也大差不差,不可能突然间就会有天大的变化?
但铁官令信誓旦旦,将胸口拍的啪啪作响,再想起耿成才送来不久的精盐,他又有些半信半疑……
一车白炭也就两千余斤,已被铁官令用了大半。再者只是暖炉就要一整天,等烧矿、清渣,再炼出铁水,四五日又过去了。郭缊自然耐不得等,所以铁官令就用最直观有效的方法:用粗炼的铁胚锻刀。
一根约鸡蛋粗细,五六尺长的棍形铁胚被投入炉中,两个壮汉不停的踩着风囊,炉盖的缝隙中不时就会窜出一长溜的火星子。
若是以往,至少也要烧够一个时辰铁胚才能被烧软。但今日也就堪堪一半的时间,铁官令就让匠人起盖。
两人用铁钳固定,另外两人抢锤,但一人也就将将砸了一锤,郭缊双眼一眯,下意识的吼道:“停!”
只这两锤,如小儿臂粗的铁胚棍头,就被砸的跟饼一样。
“烧过了……只以为能节省三成的时间,不想近半都不止?”
铁官令拍着额头,好似很是懊恼,但嘴却咧到了牙根:“使君,如何?”
郭缊看似淡然,心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神乎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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