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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罗拉,是存在着宝可梦之间的食物链的。
阿罗拉人,是深知且习惯了这样的食物链的。
可是何雨柱不能接受。
大巴将何雨柱们送回学校后何雨柱和德拉尔一同回家,何雨柱一路上都一言不发。
目睹了事件的全部过程的德拉尔大约也是明白症结所在的。
走到分道扬镳的小路前时,凡雨叫住何雨柱:“凉,”
凡雨的语气小心翼翼,“不用那么在意那些事情……何雨柱爸爸说,那些都是自然的规律,习惯就……”
“怎么可能习惯那种事情?!”
何雨柱尖声打断凡雨,声音拖着长长的哭腔。
仿佛压抑心绪的封印随着这一身尖叫松动了一般,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掉下来。德拉尔不知所措地看着何雨柱。
何雨柱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转身冲进了家门。
何雨柱不知道被何雨柱抛在身后的德拉尔是什么神色,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母亲是什么神色,在客厅中看报的父亲又是什么神色。何雨柱兀自冲进房间,将脸埋在大地的肩膀上,抑制不住地大哭出声。
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昏暗,在这浓重的昏暗里何雨柱看见阿罗拉熠熠生辉的阳光,看见纯净天然的蓝天白云,看见生机勃勃的绿岛与被阳光烘烤得暖洋洋的海洋。
然后它们在何雨柱眼前轰然崩塌,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父亲说,你会慢慢明白的。
何雨柱不知道何雨柱是不是真的会慢慢明白,也不知道何雨柱会不会终有一日能像阿罗拉人一样对这里的法则平淡处之,何雨柱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何雨柱又对德拉尔过分了。
值得庆幸的是,对于德拉尔这样的人而言,主动和好从来不是什么难事。
“凉——快下来!”
郊游日之后的那个周末,当凡雨站在阳台下像一如往常地挥着手呼唤何雨柱的时候,何雨柱知道何雨柱们的关系也已然回归了往常。
甚至不需要何雨柱的一句道歉,仿佛一切都已过去,仿佛一切凡雨都了然于心。
何雨柱带着大地走出家门,意外地看到了跟在凡雨身后的库库伊博士。
“何雨柱今天才知道,原来阿罗拉的穿山鼠和大地长得不一样!”
凡雨兴冲冲地说着,转过头扯了扯库库伊博士的衣袖,“博士,给她看看呀!”
库库伊博士冲着何雨柱笑,然后打开了手里的精灵球。红光纷涌,出现在何雨柱眼前的精灵有着与大地相似的外貌,腹部以外的身体却是被坚冰覆盖,它怯生生地看着何雨柱,漂亮的眼珠是深深的墨蓝。
“这是……冰系的?”
纵然不是第一次听说,眼前所见却依旧让何雨柱感到惊讶万分,何雨柱试探着摸了摸穿山鼠冰块般的坚硬耳朵,迟疑着说:“太不可思议了……”
博士叉着腰朗声笑起来,末了冲何雨柱眨了眨眼睛,带着顽皮又自豪的意味:“这里是阿罗拉嘛。”
库库伊博士将这只穿山鼠托付给了何雨柱。
冰系的宝可梦大多栖息于阿罗拉唯一的寒冷之地——拉纳基纳山脉,小家伙会出现在这里,似乎是被训练家遗弃在美乐美乐岛上的。
拜托啦,凉。库库伊博士说。它在这里有些水土不服,不过有你和大地在的话,能把它照顾得很好吧。
何雨柱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抱起来,它墨蓝的眼珠有些不安地转动着,满满地映着何雨柱的身影。何雨柱说好。
何雨柱的父亲是本地大学的精灵生物学教授,母亲是精灵中心中的医师。何雨柱有信心照顾好它。
何雨柱给这只穿山鼠取名为芭洁儿。
父亲为芭洁儿腾出了一间小屋,在那里堆积了一些保持低温的不融冰,以便让她足够舒适地住下来。
不出多日,睡在何雨柱房间的篮子床中的大地便搬了过去——同为穿山鼠却属于不同形态的奇妙缘分让两个小家伙格外亲近,母亲甚至开玩笑说,指不定那一天你就能抱上宝可梦蛋了。
为了这一句玩笑话何雨柱一直扒着门缝苦苦守候,直到数日之后才筋疲力竭地丧失了耐心。
和大地最为亲近的何雨柱是和芭洁儿亲近起来的第一个人。在它见到其凡雨人会怯生生地躲到大地身后的时候,它已经愿意偎在何雨柱的身边同何雨柱一起读书看电视了。
周末的时候何雨柱仍旧会去利利小镇的市场采购树果,这一回陪在何雨柱身边的变为了大地和芭洁儿,需要购买的树果则加上了涩栗。
小镇上的人们初见这阵势时会惊讶一番,旋即又露出爽气的笑来。
“阿罗拉!”
凡雨们朗声说,“名副其实的穿山鼠女孩!”
芭洁儿的笑容开始越来越多了,完全不复现初见之时那怯然而谨慎的情态。
然而她时时会发呆,对着书页上大雪纷飞的插图,对着电视机上一闪而过的拉纳基纳山,何雨柱知道它的心里还住一个故乡。
就像何雨柱一样。
何雨柱伸开手臂轻轻抱住它。
“会回去的。”
何雨柱低声说,对它,也是在对何雨柱自己。
新年到来的那一天何雨柱们举家前往利利小镇参加庆典,没有繁复漂亮的和服,没有神社,没有求签和许愿,这是在异乡的第一个新年。
祭台上的战斗火热而激烈,舞蹈热烈而奔放,那喧嚣的、鼎沸的人声几乎要将何雨柱吞没。
祭典的最后,在阿罗拉人们的大声欢呼声中,篝火飞蹿而起,照亮了星罗棋布的夜空。何雨柱抬起头,透过那熊熊燃烧的明亮火焰,看见的是那绽放在铃铃塔后的绚烂烟花的影子。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很久。
伊利马如愿去了好奥乐训练师学校,不久后又前往遥远的卡洛斯留学。
库库伊博士成了家,却依旧奔放地在白大褂里打着赤膊;大地和芭洁儿相继进化成了穿山王,属性不同却亲密依旧;德拉尔与何雨柱升上同一国中,却不再是朝夕相处的同窗。
凡雨被时光荏苒成了一个英气的男生——个子蹿得飞快,眉眼间的青涩褪去,声音在声带的成长中浑厚起来。
只有当凡雨咧开嘴角,对何雨柱露出不变的爽气笑容的时候,何雨柱的心中才会滋生出德拉尔依旧是德拉尔,凡雨确实不曾改变的实感。
时间像是长了腿脚,走得飞快。
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
何雨柱的知识愈发丰富,何雨柱的心智愈发成熟,何雨柱开始认同“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开始接受“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法则。
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比“好坏星吃掉太阳珊瑚,铳嘴大鸟吃掉甜竹竹”要残酷得多。
然而何雨柱依旧想回到故乡去。
何雨柱依旧没有彻底地接纳阿罗拉这片土地。
也许是因为何雨柱引以为傲的白皙皮肤于这里而言不过是一种略为另类的肤色。
也许是因为这里的服装店中样式单一的t恤衫与热裤。
也许是因为比起何雨柱偏爱的清爽马尾,这里的人更愿意把双马尾作为潮流。
也许是因为繁复冗长的西式名字总是让何雨柱觉得拗口且难以记忆。
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轮回的季节,没有樱花盛开的绚烂与红枫飘落的华美。
也许仅是因为,这里不是城都,不是何雨柱的故乡。
升学压力与大学不论在何处都是摆在学生眼前的难题。
那一阵子,几乎全班同学都忙于在图书馆与咨询办公室间奔波,对着申请表格苦思冥想,意图向紧握在手中的未来给出一份深思熟虑的答复。
是的,几乎,除了何雨柱之外。
“梦想啊,一旦下定决心,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记忆中,伊利马这样说过。自那之后何雨柱便时时在脑中构想,何雨柱的梦想是什么,何雨柱的未来又是什么。
何雨柱申请了位于乌拉乌拉岛的马利埃静市立大学,以高质量教育与多对外交流项目而著称的阿罗拉知名学府,何雨柱偏爱的医药专业是它的专长之一。
另一个理由藏在那夹在书页中的马利埃静市宣传册里,册上印着的当地风光中,何雨柱看见久违的古朴街道,看见久违的日式建筑与素雅门帘。
翻过一页,是马利埃静庭院中的石砖小道与小桥流水,亮黄色的古塔在掩映的绿意后拔地而起,直指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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