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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上下,最后竟然是没有一人出钱。
最终刷信用卡支付手术费的人,是赵可。
好在蓝玉的心脏搭桥算是成功,从手术台上捡回了条老命。
赵可继续陪蓝羽墨在医院呆了一整天。
她一直在观察着蓝家的人。
蓝玉工作单位的人。
以及蓝家的朋友。
乐此不疲又兴致勃勃。
直到蓝羽墨要回家接聪,赵可还想赖着不走,蓝羽墨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低声说。
“你没见我小叔看你那眼神儿么?再呆,以后你可有得烦了。想当我小婶儿么?我小叔人长得帅,但可也不靠谱。”
“你回去吧,我刚出了手术费,他们不会撵我走。我在这儿继续……替你照顾大伯。”
“你可拉倒吧!你的钱是借我的,我是理所当然还大伯的债,你以为他们会对你感恩戴德啊?走!”
赵可最终还是被蓝羽墨硬扯出病房,医院距离幼儿园不远,蓝羽墨不想打车,两人一路向幼儿园狂奔。
“赵可,等我把房卖了就还你钱。”蓝羽墨一边急速走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卖房?那我住哪儿?”赵可瞪了她一眼。“不着急还,我有钱。当律师那会儿,我没少赚。只是后来自己鼓捣了些乱七八糟的,又花掉很多。”
“什么乱七八糟的?”蓝羽墨对赵可有些暧昧地眨了眨眼。
“中年女人的脑袋才是最乱七八糟。”赵可噗嗤一笑。“嗯,怎么说呢。是为了寻找我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在六年前消失了。我用尽所有力气找她,可还是一无所获。”
“啊呀,难怪我们赵可没有男朋友,原来是心里有刻骨铭心的爱难以割舍啊。”
“她是女的。”
“哦!”蓝羽墨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不自觉地站得离赵可远了点儿,偷偷放下一直抓着赵可手腕的右手。“你不会是,有别的特殊爱好吧?”
“她现在应该有66岁了。”
“那不是我想的那样。”蓝羽墨松了口气,又站回赵可身边,大咧咧笑了一下。
“我说,大侦探福尔摩斯可,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给我交房租了。我欠你的钱,从房租里扣。”
“蓝羽墨,借你钱倒是没什么。不过你怎么就那么怂啊!我告诉你,我爸妈要那么跟我说话,我肯定扭头就走。刷卡?你们蓝家那么多人,你刷个脑袋?卖房?亏你想得出来。你不能为自己和聪考虑一下?别装无私伟大的中年妇女行吗?活得真实点儿帅气点儿任性点儿行么?”
蓝羽墨眼神迷离地看着赵可,突然叹了口气。
“你还太年轻,没挨过生活的毒打,整个一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呢,经历了太多事,心里年龄都已风烛残年了。其实年轻时我也跟你一样,在生活的巨浪中挣扎,十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一心要抗争到底。结果我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一个接一个的大嘴巴!我现在服了,不是天生就怂,而是接二连三的挨了嘴巴后被彻底打服了。你想不想看看,我心底深处那些伤痕累累的疤?就算是你这种见多识广的看了,也会吓一跳。”
赵可心里的一句“想看”如鲠在喉。
虽然蓝羽墨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却很容易地听出了蓝羽墨内心深处的痛。
这个时候,她那热烈地,对了解蓝羽墨过去秘密的渴望,对捉到超英凶手的好胜欲,完全被内心深处对蓝羽墨的那份同情和温柔的保护心取代了。
在蓝羽墨被蓝家人欺负了一整天后,赵可怎么忍心这时候再为了一己私欲去撕开她的伤疤呢。她紧咬了下嘴唇,淡然一笑,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
“羽墨,蓝见盛在你们蓝家,可是个非常奇怪的存在啊。就好像……除了你奶,其它人对他的死都没感觉也不难过,这可不平常。一个人在别人眼中活不出什么存在感也就罢了,在自己家人眼中也这样不常见。”
“我奶?我大伯母,他们都装得那么卖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蓝羽墨惊讶地望向赵可。
“可真不愧是大侦探福尔摩斯可呀。”
“这可太简单了,通过微表情和他们的举手投足观察的呗。犯罪心理学中有个学术类别,通俗地讲就是通过察言观色洞察人心。给我讲讲你堂哥吧?从一个莫名其妙的目击者在柳月娥死亡事件上帮超英凶手诬陷你,到蓝见盛被超英凶手杀害。你们蓝家已处在危险之中了。现在你可真的不能瞒我了,咱两需要同仇敌忾,你说对吗?”
蓝羽墨点了点头。
“堂哥跟大伯母的关系不好,其实是从五年前开始的。那时候我大伯母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堂哥带她去做了全面检查,医院说没事儿,但大伯母就是睡不着觉,整天又哭又闹,说自己要挂了。她磨着堂哥带她去看了一家私人的中医诊所,那诊所说她体虚什么的,给她开了很昂贵的中草药材。我大伯是从来不给大伯母钱的,黑的白的赚到的钱都自己拿着投资理财养女人。大伯母又早早办了病退。她手里没钱,只能磨着我堂哥给她买中药治病。堂哥在那中医诊所买药给大伯母看病,撑了一年多,终于忍不住了,问大伯母知不知道虫草那种药有多贵?而且还一点都不能公费。这么吃下去,是要把自己吃破产?”
“这一问,拉开了堂哥家鸡飞狗跳的序幕。大伯母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先哭诉说我大伯根本就不拿她当结发夫妻,有事儿没事儿外面找女人,宁可花十几万给外面的女人买包,也不愿意拿出一万给自己看病。又接着大骂我堂哥没良心,白养他三十多年,为了他几乎付出了全部,到现在一点儿好都没捞着。然后,她又寻死觅活,说反正儿子也不给买药了,老公也不管自己,没药吃天天睡不着也是活不了,索性直接死了算了。”
“她这招数,对蓝见盛可是没用吧!”赵可不屑地歪了歪嘴。
“对,我堂哥这人拿定了主意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不想给大伯母买药,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的。说了就没打算回头。那一阵子大伯母天天哭,说自己养了白眼狼,说这一辈子都被我堂哥给毁了。这么闹法,好人都神经衰弱了。后来大伯母抑郁了,情绪控制不住,见到堂哥就寻死。但堂哥铁石心肠啊。被闹得烦了,也不怎么去看她了,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那你奶和你大伯,又为什么貌合神离?也有过类似的一出戏?”
蓝羽墨的表情变得惊讶。“你都是怎么发现的?就只是通过言谈举止么。啊呀,你……”
“别彩虹屁,快讲。”
“哦。我奶奶和我爷爷,从年轻的时候关系就不怎么好,分居都有20年了。我奶偏心我小叔,说家里就这么一个孝顺儿子。我爷对我小叔整天不务正业搞生意,一赔钱就回家搜刮意见很大。反而喜欢官场上混得开的我大伯。”
“两人经常为孩子的事儿闹翻天。我爷爷说我小叔就是败家子儿,早晚家产被他给败光,除了会用嘴巴哄我奶开心,什么都不会,说我奶智商太低。我奶说我爷爷就是自己没当成官,一辈子的遗憾被我大伯实现了,看不到我大伯的目中无人和不孝顺,说我爷官迷心窍。”
“后来,我奶还在暗地里操作跟爷爷离婚,把她的房子都归我小叔独有的事儿。我大伯发现了我奶的动机,气得对她放出狠话,说将来我奶老了他不养,让我小叔养去。两人连着吵了好几次,到几年前就几乎不说话了。”
“鸡毛蒜皮地说了半天,都是钱。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毕竟你大伯的医药费都是我一外人拿的。羽墨,我看你奶这个人,可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她的智商也不像你爷说的那么低。老太太可不是你们轻易就能猜得透的。”
“你什么意思?我奶怎么了?”
“蓝羽墨你没对我隐瞒什么么?家人为钱撕破脸常见,生死面前没感情,这么冷血可说不过去。”赵可反问说。
“没……没隐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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