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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颂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不紧不慢地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打着火,低头去够那簇火苗,蓄到颈窝的长发往前掉,把他的脸遮住了。他把头发挽到耳后,火光在他眼底闪现一瞬,又很快熄灭。他点着烟,抬起头看着韩飞鹭,乌黑的瞳孔里似乎存了两片金色的光纹,使他一双桃花眼更加眼波欲流、水色悠漪。
周颂:“为了金涛还是虞娇或是乔宇和洪逸柏”
韩飞鹭:“从你开始,你是谁”
周颂:“我姓周。”
韩飞鹭:“周先生,你为什么知道是金涛绑架了虞娇”
周颂:“我看到了。”
韩飞鹭:“看到了”
周颂把烟盒递给他,笑问:“要吗”看到韩飞鹭摆手,他又把烟盒放下,继续说,“大约一周前,我在一间咖啡厅见过虞娇,她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应该是在等人。很快,我就看到金涛走进来,显然他们约好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欲言又止。
韩飞鹭盯着他的脸:“接着说。”
周颂:“然后虞娇上了那辆车牌号是67x2的白色丰田,和金涛一起离开了。”
韩飞鹭:“你隐瞒了一部分,我看得出来。”
周颂:“那部分不重要。”
韩飞鹭:“所以你就确定是金涛绑架了虞娇”
周颂:“我只是怀疑,现在看来我怀疑的没错。”
韩飞鹭:“乔宇和洪逸柏又是怎么回事”
周颂反问:“你们警方还有多少时间”
韩飞鹭看看手表:“现在是中午两点,绑匪让虞娇的丈夫明天早上十点带着一颗蓝钻去三鼎大厦赎人。我们还有不到20个小时解救虞娇。”
周颂突然笑了笑,韩飞鹭被他笑得很不舒服:“你笑什么”
周颂道:“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重点找错了。”
韩飞鹭:“难道解救人质不是重点”
周颂:“当然是重点,但是仅限于一般的绑架案,你不觉得虞娇的案子很古怪吗”
从虞娇案发到现在,韩飞鹭当然觉出多处古怪,没想到当着他的面点破这层隐秘的竟是眼前初次见面的男人。韩飞鹭突然很有兴趣听他继续说下去:“哪里古怪”
周颂眉梢微吊:“你在考我”
韩飞鹭笑道:“是讨教。”
周颂:“好吧,姑且信你。”
韩飞鹭:“你还没说哪里古怪。”
周颂稍一思索,道:“4月3号,岁的乔宇在双龙桥公园溺亡,一个月后,0岁的洪逸柏在双龙桥公园失踪,不古怪吗洪逸柏失踪仅三天,虞娇遭遇绑架,绑架她的人还是和她余情未了的旧情人,不古怪吗”
韩飞鹭:“你怎么知道虞娇和金涛余情未了”
周颂:“我说了,我看到了。”
韩飞鹭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所以你认为从乔宇到洪逸柏再到虞娇,这三起看似毫不相关的案子其实有关联甚至,是一起连环案”
周颂不答,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洪逸柏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去双龙桥”
韩飞鹭道:“双龙桥公园是一个引水大坝,那里有人工瀑布,还是本市护城河的水源地。到了夏天,很多市民会去那里避暑。虞娇带着洪逸柏去过多次,三天前,洪逸柏谎称去同学家做功课,骗过了虞娇和司机,私自去了双龙桥。”
周颂:“问题是,洪逸柏为什么瞒着父母和司机去双龙桥”
韩飞鹭被他声声反问,心生不爽,拧眉道:“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周颂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这很重要。洪逸柏去双龙桥的原因,或许直接关系到虞娇被绑架。”
韩飞鹭:“那和乔宇又有什么关系”
周颂:“太巧了,巧到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巧合。”
韩飞鹭和他所想一样,也认为乔宇与洪逸柏乃至虞娇之间很有可能存在一层不为人知的隐秘关联。他又看表,时间往前推进半个钟头,但是他除了和眼前这姓周的美男子探讨了案情,此外无甚进展。韩飞鹭静坐须臾,心生一个计划,道:“周先生,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周颂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才道:“我作为热心市民,好心给你们警方提供线索。你却想把我请进公安局喝茶,那我不是太冤了吗”
韩飞鹭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带你回警局问话,我是想带你去双龙桥,那里即是乔宇溺亡的地方,也是洪逸柏失踪的地方。有兴趣和我去看看吗”
周颂摊开手,道:“我看起来像是有兴趣的样子吗”
韩飞鹭翘起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微笑:“如果你没兴趣,你就不会给我打那么多电话,更不会给我发那条短信。”
周颂静静地和他对视片刻,豁然一笑:“你说的对,我的确很感兴趣。”
他们走出大楼,步入阳光下的街道。韩飞鹭不经意朝周颂一扭头,吓了一跳;刚才在室内,灯光暗,他还不觉得周颂皮肤有多白,现在见了天光,周颂的脸在阳光下直反光,而且他头发乌黑,云卷云堆披散下来,衬得他皮肤更加雪白。他穿着一件银灰色真丝长袖衬衫,版型宽松质如流水,浑身飘散出绶带轻盈衣袂飘风的仙气。
周颂微低着头看手机,余光瞥见韩飞鹭一直看着他,便把手机往胸口一按,转头对上韩飞鹭的目光,道:“有事”
韩飞鹭很莫名其妙地觉得他这张脸有点眼熟,道:“你长得像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神。”
周颂挑眉:“神什么神”
韩飞鹭:“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神,我去国外旅游在教|堂壁画上见过。”说着问自己,“哪个国家来着是个什么鸟神算了,我想不起来。”
周颂慢悠悠扬起唇角:“没关系,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
周颂没开车,坐上韩飞鹭的车,两人直奔双龙桥。沿着城市内河道向东十几公里,就是双龙桥公园。大中午,又是不是节假日,公园停车位空着一大半,韩飞鹭随便捡了个位置停车,下车前突然问周颂:“你要不要撑把伞我车里有。”
周颂:“伞”
韩飞鹭:“阳伞,挡太阳。”说完,他顿觉自己说了句奇蠢无比的话,这位周先生再怎么秀气也是个大男人,并不是雪捏的人,太阳并不会晒化了他。他四肢健全能跑会跳,晒会儿太阳也能活。
周颂倒是不介意打阳伞,但是他很懒,懒到捏着绣花针都嫌沉,“不了,谢谢。”
两人下车,步行百米,站在观景台上,眼前就是横截干渠的大水坝,泻下一道十米多长的瀑布,瀑布的两边分列的两条石雕龙口里喷出水柱,下面是巨大的回字水潭,潭内波光粼粼。从这里开始修建河道,直通十多公里外的市中心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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