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3、“仁钦赞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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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里越来越黑，越来越冷。</p>

在如此寂冷中，连火把都难以保持燃烧，被四下里浓重的黑暗挤压着、碾磨着，摇曳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p>

乃康则从怀中取出火引，然而任凭他尝试种种办法，都无法将火引的火头吹亮。</p>

‘火焰’在此间、在这突然变得诡异而陌生的墩旺山上，变成了一种禁忌。</p>

“点不亮火了！”乃康则颤栗着向弥旺、敦弘说道。</p>

他浑身发抖，后背衣袍上，那盘腿端坐、颈骨弯下、好似没有头颅的人形印子上，渗出的酥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像是一颗颗充满脓汁的脓包。</p>

虚弱感、饥饿感、恐惧感折磨着乃康则的身心。</p>

弥旺还背着‘仁钦赞巴’的尸体，他听到乃康则焦躁的声音，眼望着四下里浓重的黑暗，亦是一筹莫展，无计可施！</p>

这一路行来，随在他们三人身边的笃师们，尽都迷失在了黑暗里。</p>

那些笃师们无一人运用‘祭本’的力量，来规避此间莫名的诡异。</p>

——并非是笃师们不想运用‘祭本’护卫自身，实是众笃师进行了无数次的尝试，但每一次尝试都未成功，未能让他们成功唤醒自身奉养的祭本！</p>

连弥旺都无法运用自身祭本的力量！</p>

他此下亦做了几次尝试，但祭本就像被此间的黑暗压住了，全然无有反应！</p>

“不能再往前走了，不能再往前走了——”弥旺心中恐惧，他低声自语。</p>

四下的黑暗里，响起敦弘的声音：“不往前走，那往哪里去？”</p>

“就停在原地，等几个时辰，天应该就亮了……”弥旺如是道。</p>

“若在这墩旺山上，没有‘天亮’呢？</p>

我太饿了，我太累了。</p>

就这么停在原地，我会被困死在山上！”乃康则焦躁地道。</p>

“父亲，我也好饿啊……”</p>

“饿啊……”</p>

黑暗中，乃康则父子的低语声渐歇。</p>

此间已然归于寂静。</p>

但这寂静未有持续太久，就被一声惨叫打破了——</p>

伴随着那声惨叫，黑暗里顿时响起一阵扭打声，以及弥旺连续不断地嘶嚎声：“领主老爷，你干什么——啊啊啊！</p>

小贵人，小贵人！</p>

不要！”</p>

连续的咀嚼声在黑暗里响着。</p>

咯吱！咯吱！咯吱！</p>

像是啃脆萝卜。</p>

咝——咝——</p>

像吮吸。</p>

在这各种咀嚼音响个不停的同时，还有乃康则、敦弘二人惶惑不已的声音间断响起：“弥旺，你怎么了？弥旺？”</p>

“敦弘，快试试火引，快点燃火引！”</p>

窸窸窣窣地摸索声中，一个通红的火头被‘敦弘’吹亮。</p>

那通红的火头，映照出其后敦弘被血浆染得更红的面孔——他整张脸都被鲜血湖满了，他看向背对着自己，正蹲在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前的‘父亲’。</p>

父亲背对着敦弘。</p>

在父亲背部暗红色的丝绸袍子上，生出了丛丛肉芽。</p>

一滴一滴散发着奶香甜腻气味的酥油，浸润于那丛丛肉芽中——在敦弘看到父亲背后那丛丛生长的肉芽时，那丛丛嫩红肉芽与酥油相互交融，形成了一张栩栩如生、皓白如玉的人皮。</p>

那张人皮下，渐有筋骨浮凸、五官显露。</p>

父亲背后，长出了一个如花似玉、无有衣物遮挡的女人！</p>

湖满敦弘脸上的鲜血已经消失无踪，他痴迷地看着那个女人，在他背后，血肉碎块混合着酥油，聚合成了一张张唇纹分明的红唇！</p>

红唇里，遍生荧绿鬼眼！</p>

先前的敦弘，满面血肉碎块，但双手、脖颈、胸前衣襟上未有一滴鲜血，他一直蹲在父亲的身后，未有移动。</p>

他所食者，是何人的血肉？</p>

背对着敦弘的乃康则，被撕裂大片血肉的胸膛上，随着背后‘仁钦赞巴’尸身生长而成，他胸膛上的血肉亦在渐渐弥合。</p>

透过其胸膛上人脸般大的窟窿，能看到他双肺、脏腑诸多血管牵连之后，嵴椎骨贴附着的皮肉尽已消失无踪，那消去血肉的后心区域，恰有人脸一般大。</p>

那片区域，正被仁钦赞巴的尸身覆盖住了。</p>

乃康则双手在倒地的弥旺衣衫上擦了擦，将手上的血迹擦去一些，他转回身去，看了敦弘一眼，敦弘慌慌张张地点燃了火把。</p>

父子二人借着燃起的火光，重新在深林间穿梭。</p>

那团火光只能让二人稍微辨认当下所处何地，根本无法为他们驱散四周的黑暗。但父子二人此下行在山林之中，却好似已经轻车熟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