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老弱，黑狗，红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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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浓郁的尸臭味从门外涌了进来。</p>

木楼里恍若炼狱，木楼外却也并不清净，乃是更大的炼狱。</p>

哐！</p>

身后人们的哭泣声、催促声越来越多，老人拍打木门的频率跟着加快，终于在他最后一次挥落铁锹的时候，两扇木门的门轴断裂——</p>

破破烂烂的木门直挺挺地朝外倒塌。</p>

老人站在门口，看着门外涌进来的天光，他迟疑了一阵。</p>

在此时，</p>

身后那些人反而都停下了催促，</p>

都迟疑起来。</p>

曾经噩梦般的经历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因此对屋外的世界充满了恐惧，若非心中存有恐惧，又何至于十余人挤在阁楼上，十余天不肯出门去？</p>

“我先走。”</p>

老人冲身后众人说道。</p>

他的目光落在被老妇人牵着的稚童身上，向孙儿咧嘴笑了笑，紧跟着目视老妇人：“我要是没了……”</p>

“他就是我的亲孙子！”老妇人如是道，“我死，都得给他找一条生路！”</p>

老人点了点头。</p>

他提着铁锹，转过身去，</p>

终于迈步走出了木楼。</p>

走到了街道上。</p>

木楼里的人聚在门口，全神贯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地关注着老人的一举一动。</p>

看着老人收拢着街面上散落的粮食，将稻谷粒装进他随身背着的破口袋里，看着老人将几个麻布口袋里的稻谷都聚拢起来，将满满一袋粮食放在粮店旁边的板车上——</p>

“没事了！”</p>

“能走的！”</p>

人们欢喜地叫喊着，</p>

一下去都朝门外挤去，将原本守在门口的老妇人挤得趴倒在地。</p>

她忙将稚童护在怀里，挣扎着站起身。</p>

冲出木楼的老弱妇孺们在大街上欢叫着，聚拢在了第一个走出门口的老人身边。</p>

老妇人拉着稚童的手臂，</p>

也往高大老人那边走去。</p>

叮叮铃铃铃……</p>

这时，一阵铃铛声从远处响起。</p>

神色欣喜的人们都顺着那阵铃铛声看向不远处的街道口——一只脖颈上套着项圈，挂着铃铛的黑狗从十字街口侧方奔了出来。</p>

它一扭头，就看到了这条街道上聚集的十余个人。</p>

“狗？”</p>

“肉！”</p>

刚从木楼里走出来的十余人，看到那只在街上奔跑的黑狗时，都愣了愣神，随后，众人脸上的欣喜之色更浓。</p>

有人朝那只黑狗吹起了口哨，</p>

企图引诱那只黑狗走近。</p>

黑狗站在十字路口，</p>

看了看这十余个老弱妇孺，</p>

又转头看了看身后。</p>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它那张狗脸上分明浮现出浓浓的忧愁之色，它口中发出一声低低地、苍老的叹息声：“哎……</p>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p>

那苍老声音响起之时，从木楼里走出来的十余人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p>

各自面面相觑！</p>

便在此时——</p>

在众人‘虎视眈眈’之下，</p>

那黑狗的狗头无声无息地脱离了脖颈，</p>

从切口平滑的脖颈上滑落，</p>

脖腔里喷溅出一股鲜血！</p>

一道道金红的符箓从倒地的黑狗尸首中飘散出，在半空中聚集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形，那人形转脸看了众人一眼，道一声：“闭眼！”</p>

下一刻，</p>

符箓组成的模糊人形也被切成两段，</p>

在风中消散。</p>

他被切成两段之前留下的只字片语，仿佛带着某种莫名的威能，让街道上的十余个人都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p>

一阵毛骨悚然地寒意从众人周身掠过。</p>

好似有什么东西漫淹过他们，又往另一个方向去了。</p>

几个呼吸后，</p>

人们睁开眼睛。</p>

眼下好似一切如常。</p>

十字街口处，倒着一只身首两分的黑狗。</p>

众人中间，</p>

年轻女子直挺挺立在原地。</p>

大睁着眼睛。</p>

——她不知因何缘故，提前睁开了眼睛，不知她看到了什么，便就此殒命了。</p>

围着年轻女子的众人呼啦一下全部散开。</p>

被老妇人牵着的稚童仰头看向城池尽头的重重山峦——那重重山峦上飘荡的红雾不知何时飘散了下来，在稚童朝向的街道尽头翻滚着。</p>

“雾来了。”</p>

他如是道。</p>

“雾来了？！”</p>

众人脸色大骇。</p>

街道尽头翻滚的红雾徐徐铺开来，</p>

一阵风刮过，</p>

红雾铺满整条街道，</p>

淹没了来不及逃走的众人。</p>

红雾中，像是人啃食生肉的声音响个不停。</p>

红雾过处，</p>

形销骨立。</p>

才从木楼里逃出的众人，尽数丧生在木楼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