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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夫人和老道士兴冲冲的走进了刘修的房间,献宝似的将一只装饰精美的锦盒放在刘修面前,然后得意的笑着,和考试得了一百分,等着家长夸奖的孩子一样。 “什么?”刘修一边问一边打开了锦盒。大红的丝绸上躺着一块金色的玻璃,正好映出他睡眼朦胧的脸。看着镜中长了一把浓密胡须的脸,刘修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一缩,“这谁啊?”
卢夫人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刘修脸一红,这才回过味来,那就是他自己。他看别人留胡子看惯了,却没看过自己的真面目。这个年代的铜镜虽然在后世是稀有的文物古董,但说句实话,真正的实用价值很一般,质量再好的铜镜看人都有些模糊,对于用惯了玻璃镜子的他来说,那效果差得太远了,更何况他从来不照镜子,因为他根本没有化妆的习惯,这也是他和这个年代的很多男子一个最明显的区别。汉代不论男子女子,只要条件许可,都有化妆的习惯,只不过有浓妆和淡的区别,普通男子可能只是修修胡须和眉毛,有的只是抹些粉,对自己容貌非常看重的则和女子一样描眉涂朱,用香薰衣,至于佩带香囊什么的就更不稀奇了。对这些习惯,刘修一直比较排斥,连香囊都不肯带,觉得那太脂粉气。
他一直习惯并且得意于自己二十出头的大好年纪,从来没有相过自己其实和赵云、吕布一样也蓄了须,如今在镜子里突然看到,不免有些意外。
“刚做出来的?”刘修打量着手中的玻璃镜子,爱不释手。这镜子虽然和他记忆中那些做工精美的镜子还有些距离,但和铜镜相比,反射效果已经是飞跃了。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觉得那上面的金好象不是镀上去的,但也不是金箔贴上去的。“怎么做的?”
“这可费了劲了。”卢夫人笑盈盈的说道:“我们几个了三天,终于找到一个着金的方子,便连夜做了出来,果然效果非常好。”
“为什么不用银?”
“银?金更贵重啊。”卢夫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嘿嘿,金是贵重,可是要论逼真,却还是银更好。你们不信就试试看,保证纤毫毕现,难辨真伪。”
卢夫人和老道士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沮丧。
“从技术上来说,这面镜子是有资格载入史册。”刘修见他们有些失落,连忙安慰道:“我马上就请蔡先生做一篇镜赋,为诸位留名。”
老道士这才大喜,喜滋滋的去了。卢夫人留了下来,心情非常不错,“将军,一面镜子也能载入史册?”
“当然。”刘修神秘的一笑:“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面的人像正好是相反的?”
“所有的镜子都是如此啊。”
“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为什么。”刘修说道:“其实不是所有的镜子都是这样的,有的镜子照出来的人像会是倒的,还有的镜子能变大变小。”
“有这样的镜子?”卢夫人摇摇头:“那岂不是有魔力的镜子?”
“呵呵呵……”刘修笑着摇摇头:“这就是道术,将不了解的事情推到神魔的头上,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也不是追求大道应有的态度。道法自然,如果不了解自然,又怎么取法?”
卢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时间不长,蔡邕赶来了,听了刘修请他做赋的话,他虽然没有拒绝,却有些不以为然。刘修正好也闲着,灵机一动,便画了凸镜和凹镜的草图,让卢夫人去安排老道士一起加工。
“这琉璃所做的鉴虽然清楚,却也没有必要做一篇赋吧?”蔡邕翻来覆去的看着那面玻璃镜,倒是对后面的几句铭文产生了兴趣,直夸那几个字刻得有劲道。刘修很无语,蔡邕虽然是个通才,但毕竟是个儒生,对务虚的文化更有兴趣,对百工之技不太看得起。
刘修也没有和他争论,又等了一天,凹镜和凸镜也做出来了,这次镀的是银,效果比金镜果然自然多了。不过,震惊于这两面镜子对人脸的变形能力,几个参与加工的人异口同声的称之为魔镜,有两个甚至变了脸,想要当场将镜子砸掉。
蔡邕看到这两面镜子,也吃了一惊,半晌没有说话。
刘修打趣道:“先生博学多识,能不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啊?”
蔡邕冥思苦想,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没办法,只好向刘修请教。 刘修来了兴致,索性给蔡邕讲了一些光学的基本理论——复杂了他也不懂,最多也就是折射、反射这些入门知识,不过这些他看起来很简单的光学知识在蔡邕听来却新奇得不得了,他如获至宝,一一详细记录了下来,决定等自己揣摩明白之后就传授给学堂的学生们。
刘修求之不得,没两天功夫,魔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学堂,甚至连兵学院的段颎都来打听八卦。不过,他们的兴趣主要还在能把人变大变小的魔镜,对于平面镜的兴趣都有限。
可见,从古到今,人的好奇心理都是不变的,狗咬人不稀奇,人咬狗才稀奇。
在一片惊叹声中,刘修非常淡定,对于道学院的几个道士立刻将魔镜做成产品销售的热情,他泼了一些冷水。他对道士们说,魔镜是新奇,但是玻璃的质量还不过关,银只能镀在外面,这样带来一个问题,时间一长,银就会被磨花,人家花大价钱买的东西如果这么容易坏,那谁愿意?你们还是把心思放在玻璃质量的提高上,到时候把银镀在背面,这样就能极大的提高镜子的质量,不至于影响口碑。
道士们佩服不已,纷纷赞叹刘修想得远,考虑得周到。一想到金光灿灿的前景,他们热情高涨的投入了新一轮技术研发之中。
……
袁术带着桥蕤等人纵马而至,在府前门勒住了战马,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虚踢了几下,又向前走出几步,马蹄铁在青石板上打出点点火星,直冲到台阶前才停住,吓得门前闲聊的几个家仆大惊失色。
“什么人?!”回过神来的家仆大喝道。
“老子我!”袁术甩镫下马,劈脸就是一马鞭抽在家仆的脸上,“连老子都不认识,你这双狗眼还留着干什么?来人,给我剜了去!”
那家仆一看,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袁术哈哈大笑,一甩大氅,大踏步进了门,声音老远的传来:“侍候好老子的马,要不然废了你。”
家仆汗如雨下,如逢大赦,不敢怠慢,连忙牵起袁术的马向侧门走去。
袁术进了中庭,正看到长兄袁基从里面出来,老远便大声叫道:“兄长,可好么?”
袁基一看他那副龙行虎步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了:“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家的名将回来啦,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袁术哈哈一笑,正准备和袁基说两句,只见一个小孩向里院跑去,一边跑一边惊慌失措的大叫道:“阿母,无赖阿舅回来啦,我们快回家吧。”
袁术一听就火了,紧赶几步,一把抄起小杨修挟在腋下,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小子,你说谁是无赖?”
小杨修白了脸,吱吱唔唔的不敢说话。
“放下我儿子!”袁术的姊姊从屋里走出来,见状连忙叫了一声。袁术嘿嘿的怪笑了两声,捏了捏杨修的鼻子,“快说,谁是无赖?要不说,我就不放你,把你送给鲜卑人。”
杨修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拼命的蹬着腿:“我不要鲜卑人,我不要鲜卑人,鲜卑人好可怕。阿母,快救我啊,无赖阿舅要把我送给鲜卑人。”
袁氏大步走上前来,抬手抽了袁术一样,一把抢过儿子,瞪了袁术一眼:“谁无赖,就是你无赖,一回家就搞得鸡犬不宁。”
“嘿,你这什么话,这可是我家,不是你家。”袁术也不生气,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姊姊斗着嘴。袁逢夫妇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袁术那副无赖的样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直叹气。
袁术赶上两步,深施一礼,然后亲昵的抱着母亲李氏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阿母,几个月不见,你又年轻了几岁。”
“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李氏戳了袁术的额头一下,又心疼的问道:“阿术,在北疆苦不苦,有没有受伤啊?”
“没事,你儿子这么好的身手,谁能打伤我啊。”袁术眉飞色舞,一边把母亲扶回屋里,一边大讲特讲他率领北军和西凉铁骑驰援袁绍的事情,最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阿翁,这次我可吃了亏了,本初向刘修求援,却不肯告诉我,可是他不知道刘修根本不想救他,我又没兵,只好向刘修求情,才向他讨了一万步骑。为了这个,我还向他跪下了呢。”
袁逢听了,连连点头:“公路,你这次总算是做了件正确的事。我和你叔叔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都非常高兴。顽劣了那么多年,今天算是长大了。看来这次让你去北疆是对了,要不是在战场上历练一下,你哪能懂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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