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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他坚定而温柔的答复,抚平了她的不甘与胆怯。
因为先生的到来,玉阳的天都变得令人愉悦。皓月珠华,天空翻起舒卷层云,青山远黛只有朦胧的影子,连着天际都是一派沉沉的墨蓝色。
云昭翻上房顶,仰看月光。自从离开京城,发生了很多事。关于战场、关于家国、关于父亲。
初到玉阳关的那些日子,她常做噩梦,梦里是鲜血淋漓的尸体,熊熊燃烧的火,还有相携的一对璧人,他们看上去浓情蜜意,只是转过来看她时的目光那么冷。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死。”那个夫人对她说。
而他的夫君只是冷冷瞥过来一眼,转而和他的夫人渐渐走远。
这是云昭从小常做的梦,可到了玉阳关,这梦更可怕了,沾染了战场的呼号和鲜血。
云昭总是从梦中惊醒,然后一夜无眠。
“想什么呢?”少年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甘青翻上房顶,坐到她身边。
云昭瞧他一眼,他手里拎了两壶酒,笑得很明朗。
“月色当空,喝点酒多惬意!”
说着他把一坛子酒怼进她怀里,自顾自地打开另一坛喝了一口。
“你上来做什么?”云昭捧着酒坛子有点手足无措。
他瞧了一眼,不答反问:“那你上来做什么?”
云昭懒得搭理他,翻了个白眼,顺手把那一坛子酒扔还给他。
甘青小心翼翼的接住,抱在怀里:“唉?你不喝我喝,可别碎了我的好酒。”
“无聊!”
甘青嗤了一声:“你整日跟个老道人似的,还说我无趣?”
云昭瞪他一眼,他却毫不在意的笑笑:“瞧你,分明个是娇俏的姑娘,干什么非要这样教条死板。”
云昭嘴角一抽,他倒是歪理一大堆。
他大约看出来云昭想动手抽他,挪着屁股离她远了一点,仍是欠揍地说:“你当侯爵的日子有的是呢,这儿又不是京城,何必现在就给框束起来?”
云昭有一瞬失神。
甘青灌了口酒,擦擦嘴说:“都是京城诗酒风流,才子佳人,船歌画舫,怎么你独一份这么无趣?”
云昭白了他一眼:“登徒浪子。”她起身便要走,甘青却拉住她的衣角,脚下一个趔趄云昭朝下摔去。
甘青从屋顶窜起,将她揽入怀里。
云昭才堪堪稳住身子,就听下面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扭头见王砚书站在庭院,往日平静的脸此刻铁青,横眉怒目。云昭急忙推开甘青,下了屋顶。
她飞快地跑到他面前,低着头解释:“先生,我只是想…看看月亮。”
王砚书没有揭穿她蹩脚的谎言,深呼了两口气问:“他是谁?”
她回头看了一眼,甘青站在屋顶,大剌剌的笑,像月光一样刺眼。
“他是甘将军的子侄,我们只是恰巧…找了同一个屋顶看月亮…我刚才是没站稳他才…”
“云昭,你是女孩子,要注意名声。”他头一次这样疾言厉色。云昭低着头有点委屈,却不敢反驳:“云昭知道了。”
王砚书深吸了两口气,平复方才的怒气,温声说:“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我先送先生回去。”
到房门口,王砚书只说“早点休息”便要进门,云昭抬手捏住他的袖子,仍是低着头不敢看他,嚅嗫:“先生别生气。”
他反身摸摸她的头,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只是你已经长大了,就算扮作男装,也要记得分寸,与外男保持距离。”
“那先生呢?”云昭抬头,脱口而出,王砚书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愣住了。
云昭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在说什么……?
“云昭知道了,先生早点休息。”
她赶忙认下,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云昭心如擂鼓,面颊发热,多一刻也在先生面前待不得。她发足狂奔回房间,又是一夜未眠。
自第二天早上起,云昭便离甘青远远的。
甘青是瞧出来她避他如鼠避猫,不解其意,倒也消停了好些日子。
王砚书只住了十日便要回京。
云昭舍不得:“先生,不多留几日吗?”
王砚书叹息一声,也不舍与她分别:“府里尚有很多事要打理,老五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云昭点头,又抱了抱他。侯府这些年与人往来,年节分礼,还有云氏的产业,都是先生打理,他很辛苦,云昭知道。
自那日送别先生,云昭的日子又恢复平静。唯有一处,躁动不安,她的心。
每每夜深人静,她心中的思念便如夏日滔滔江水,自高山而下,奔涌而来,将她部的思想都夺去,只剩下让人脸红心跳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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